“真正了不起的只是‘第二次复活’。”赫尔德林无动于衷地说。
“唔,”兰德尔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看我有什么问题没有呢?”
“大致没什么问题,”赫尔德林一本正经地说,他一面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卡片来。“你的出入证是红色的,不过分类是B级,这已经是很高很高的机密等级了,所以——”
“我来说明一下,”惠勒连忙插口说,“依照国际刑警处的办法,赫尔德林把所有‘第二次复活’的工作人员区分为5个机密等级。红卡A级的意思是可以接近所有的机密资料,这个等级只给了我们五位发行人和图书库的负责人格罗特先生。红卡B级也可以接近所有的机密资料,不过却有一个地方不能去。其他各种颜色的出入证是发给一般职员佩用的,当然所受的限制更多。所以,史蒂夫,你现在可以了解,赫尔德林已认为你没什么问题,而且已把你定为第二个最高机密等级了。”
兰德尔瞟了坐在对面的赫尔德林一眼:“惠勒先生所说的有一个地方不能去,那是什么地方呢?”
“就是本饭店的地下室书库,”赫尔德林说,“那也就是格罗特先生工作的地方。”
“那么,那里面保存的都是书籍了?”
“里面存着詹姆斯福音的纸草和彼得罗纳斯的羊皮纸原稿,以及五种文字的译本。那些东西可以说比黄金珠宝还要有价值。”赫尔德林队长说完站了起来,绕过自己的桌子把识别卡递到兰德尔的手里。
“兰德尔先生,这就是你进出‘第二次复活’总部的证件,你现在可以随时进去并且展开工作了。”
两个小时以后,当兰德尔回到他设在二楼206号房间的办公室,并且坐在那皮质的转椅上时,他回想到刚才所会见的一些人,不禁感到兴奋而富有刺激。
惠勒先是带着兰德尔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下,然后就指派内奥米陪着兰德尔去介绍一些有关的人员和他认识。那些人员大都是已在“第二次复活”中工作了数年的专家学者,他对每一个人的有关资料,例如姓名、面貌、特征和专长知识等,都在笔记本上记载了下来,以便加深记忆。
此刻,既然还有半个小时,惠勒才来找他去一道吃午饭,他便在打字机前坐下来,开始整理他的笔记:
6月13日
“第二次复活”总部专家人名录
汉斯-博加德斯……金色长发、厚眼皮、面部偏平、语音尖细、身形瘦长。曾任荷兰圣经协会图书管理员,现在“第二次复活”参考图书室工作。据内奥米介绍,此人犹如计算机,可随时找出别人所需之任何资料。需此人协助的地方很多,故应与他友好相处。
弗农-扎奇里牧师……来自加州的一个雄辩布道家。声音洪亮,相貌堂堂,眼神富催眠魔力,是美国总统的朋友。对《国际新约》的推销具有阶值,应计划对此人予以最佳运用。
哈维-安德伍德……美国民意调查机构主持人。外表文静,喜爱沉思,现任“第二次复活”的顾问。在《国际新约》发行前每月来阿姆斯特丹停留一周,与此人相谈颇为投机。据其最近民意调查所得资料显示,在10年前约50%的人每周前往教堂听道一次,而现代已降低为7%。10年前约40%之成年人认为宗教已逐渐丧失其影响力,而且持此看法者已高达80%。另据称,60%的大学学生认为宗教对其生活无关,其余的则认为关系密切。安德伍德认为此一新圣经发行后可以改变此种趋势,或许可挽救这一宗教组织。
艾伯特-克雷默……首席编辑。据内奥米称其工作之重要性仅次于翻译。此人身形矮小,驼背,工作认真,态度谦虚。出身瑞士波恩。他保证说,《国际新约》将无任何错误发生。
艾萨克斯教授……以色列希伯来大学教授,古希伯来文专家,曾翻译死海卷轴。对希伯来文的意义能明辨细微,并曾举出实例为证。
兰德尔打好以后再与他笔记本上的笔记对照,以免遗漏。他一面检查着,一面感到这些专家学者们都与他不同,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深深地喜爱自己的工作,并且从工作中获得无穷的乐趣。
当他要再度检查一遍时,他忽然听到嘟嘟的敲门声。
接着门开了,惠勒探头进来:“史蒂夫,看到你已开始工作,真高兴。不过午饭的时间到了,你还是收拾一下和我去见见那些大亨吧。”
于是他见到了那些大亨们。
在一张相当大的椭圆形桌子边围了10个人,他们以英语和法语混合着交谈。由于兰德尔的法语已经不太熟练,所以他虽大都能听得懂,但却不能以法语主动交谈,而兰德尔所听到的倒确实有些引人入胜。
午餐由两个服务员一道道地端上来,主菜是甲鱼汤和芦笋烧鱼片,而他们则一面吃一面轻松地交谈着。
现在,甜食和咖啡也端上来了。兰德尔想在还没有吃完饭之前把每一位客人分辨清楚,于是他再度仔细地打量起大亨们。虽然,坐在他左右的惠勒和戴克哈德博士已用不着他再在他们两人身上多花时问。
紧邻着戴克哈德博士坐的是波恩大学的神学教授格哈特-特劳特曼博士,他那像马丁-路德一样的半月发型看上去令人觉得非常滑稽。兰德尔越看下去越有点忍俊不住,于是连忙把目光投注在他隔座的英国出版家特雷弗-杨身上。这可说是个典型的吹牛佬,装腔作势,自命不凡,语锋犀利,而目前仍在伦敦的杰弗里斯博士便是他的神学顾问。
兰德尔继续绕着桌子看下去,下一位就是短小精干诙谐机智的法国出版家查尔斯-方丹先生。惠勒刚才曾向他悄悄地说,方丹非常富有,他在巴黎的住宅简直豪华得犹如皇宫,同时他在法国政坛上亦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靠着方丹坐着的是他的顾问,一个槁木死灰的老人。兰德尔依稀记得此人是法国法兰西大学的语言学家菲力浦-索伯利尔教授。
再看过去就是来自意大利米兰市的出版家卢吉-盖达先生,他的长像使人疑似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再生。还有,他若不是有四重下巴,便是患有甲腺炎的病症。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而对他在意大利发行的各种报刊和他那豪华的私人座机吹嘘个不停。至于他在近水楼台的有利情势下首先获知蒙蒂教授的发现,则更是毕生所引以为豪的事了。
最后一位是盖达的神学顾问,米自梵蒂冈教廷的卡洛-里卡迪。此人生得鹞眼鹰鼻,一脸严肃。
兰德尔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这个意大利人的身上,他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
“盖达先生,”他说,“你是位天主教书籍的发行人,你怎会有兴趣发行一种基督教的《圣经》,而且你怎样在像意大利这样的天主教国家销售呢?”
这位意大利的发行人微微一惊地耸了耸肩,同时那四重下巴也是一阵颤动。“兰德尔先生,这又有何不可呢?我们在意大利也有一些基督徒。事实上,在美国以前也发行过一些基督教的《圣经》。当然,在意大利发行天主教的《圣经》是要获得教廷核准的,而对于基督教《圣经》的发行,他们就不便干涉了。”
“盖达先生,请允许我再补充一点,相信兰德尔先生不会介意的。”说话的是卡洛-里卡迪。接着他向兰德尔说,“或许我要说的话也可对我在此处的出现加以澄清。”他稍加思索好像以便决定怎么个说法,“兰德尔先生,首先你必须要知道,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圣经》很少有什么不同,所不同的只是天主教对旧约里面的经文一律奉为圭臬,而基督教的朋友们则对之存疑就是了,不然的话,我们《圣经》里的内容实在是大致相同的。事实上,在法国早已有天主教和基督教两用的《圣经》出版,关于这点,方丹先生可以证明,而且那本《圣经》还是我们两位天主教的神学家和法国的基督教友们合编的。这点你觉得奇怪吗?”
“嗯,那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兰德尔表示承认。
“因此,”卡洛-里卡迪说,“在将来关于这方面的合作也会越来越多。当然,那种法国的《圣经》版本并没有得到我们的核准,而这种《国际新约》终将也会印行,不过关于内容方面要略加修改以符合我们的教义就是了。此外,我们还有一点关键的问题和基督教友们的看法不同。”
“那是什么问题?”
“自然,那是詹姆斯和耶稣之间的关系,”里卡迪说,“詹姆斯说他是耶稣的兄弟。我们基督教的朋友们把兄弟这个字解释为胞弟——虽不明言,但已暗示——而认为耶稣和詹姆斯同为玛丽亚和约瑟所生。这对于天主教未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这种翻译绝不能模棱两可。你知道我们始终认为玛丽亚是童贞女,天主教一直都把詹姆斯看作是耶稣的同父异母兄弟或者是叔表兄弟。总而言之,我们认为玛丽亚和约瑟绝没有夫妻之实。”
兰德尔对他这种解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便不再说什么而只是倾听别人的谈话而已。几位出版家在谈着生意,而神学家们却讨论如何利用《国际新约》的发行,以图正统教会的团结和复苏,并且要强调兄弟之爱、宽恕和来世。
喝完了咖啡,兰德尔把上身舒适地靠在椅子上,他把两方面所说的作了整理。那就是神学家们所看重的是这种《国际新约》对宗教所产生的意义,而出版家们所关心的只是利益。他们虽是发行《圣经》,可以说和其他唯利是图的商人毫无二致。直到兰德尔提到弗鲁米牧师对“第二次复活”所产生的威胁时,他们的意见才趋一致,那就是怎样加强保密安全措施。
兰德尔心想,这样倒好了。由于他们的貌合神离,更使他有种卓然不群的感觉,这样一来他反而感觉舒服多了。
饭后,内奥米把兰德尔带到他公共关系部的办公室去。那是间布置超现代化的大型房问,那白色的墙壁,立体派艺术的白漆家俱,闪亮的克罗米灯架,这些与鲜红色的坐垫相映,极具色彩对比之美。
内奥米第一个向兰德尔介绍的是他的几位助理之一的奥尼尔,他是柏林人,看相貌倒像个卡车司机。他曾经任职于伦敦和纽约的公共关系机构,此人对《圣经》公然表示不敬。“宣传稿我会写的。”他向兰德尔保证说,“不过叫我相信它却办不到。我和王尔德是一类的人,还记得王尔德对耶稣的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和基督教所下的评论吗?‘不要因为一个人为一件事死了,而那件事就是真理。’”
下一位是一个年轻人,此刻他正躬腰驼背地坐在椅子上,从侧面看过去好像是个问号一样。根据他所说的,他也好像知道所有的答案似的。
“亚历山大是我们的珍闻收藏机。”内奥米向兰德尔介绍说。
兰德尔不解地问:“珍闻收藏机是怎么回事?”
内奥米向亚历山大点点头:“你就向他露两手吧。”
亚历山大抬头注视着兰德尔说:“你真想知道吗?好的。下面这些就是我告诉那些急于找资料的专栏作家和编辑的一些事实。”他作了个深呼吸之后又把气长长地吐出,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知不知道在英文本《圣经》里所包含的最短诗句只有两个词,就是耶稣哭泣?你知不知道门徒称呼耶稣拉比是老师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新约全书里总共载有耶稣所行的47个奇迹?你知不知道旧约里没有提到拿撒勒这个城市的名字,而新约中则没有记载耶稣在马槽内降生,在马厩中受朝拜,和在戈尔戈萨地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你知不知道在福音里耶稣自称为人子达80次之多?好了,兰德尔先生,现在你该知道珍闻收藏机是怎么回事了吗?”
“亚历山大,刚才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现在可明白了。”兰德尔笑着说。
接着,他会见了更多的人,更生动有趣地交谈。来自荷兰鹿特丹的那位小姐,生得胖乎乎的,额前蓄着刘海,打扮得朴实无华,叫海伦-德博尔。据内奥米说,在3.25亿基督徒中,谈到有关宗教知识谁也赶不上她。对于世界各国的宗教改革领袖如马丁-路德等的生平事迹更是如数家珍。那位有着一对黑亮眼睛,秀发如云的漂亮女孩名叫泰勒,她父母都是美国人,但她却是在葡萄牙长大的,她的专长是《圣经》考古方面。在没有来“第二次复活”工作之前,她曾在黎巴嫩附近的加利利海以北地区从事考古挖掘。
最后,兰德尔和担任美工的奥斯卡-埃德隆会面了。他是一位出生于斯塔克,带有忧郁气质的瑞典人。假如说爱德隆是在全办公室里最不讨人喜爱的一位,他的相貌也是给人印象最深的一位。他生得红发、斜眼,脸上的皮肤犹如风干桔子皮。还有,脖子上一直挂着架照相机,那好像已经变为他的身体一部分似的。他曾经一直是摄影大师斯泰肯的高足,而现在他自己也是举世知名的摄影师了。
“我们要用由你所摄的原稿照片尽量透过报纸扩大宣传,”兰德尔对埃德隆说,“不过,我有点担心翻照后的效果。那些复制品怎么样?”
“一点没有问题,”埃德隆说,“不过,可也够我受的。”他摇了摇头。“好些纸草和羊皮经过多年的收藏已经相当破旧而且又干又硬。在翻拍之前,一定要先加湿处理,然后还得用红外线拍摄,这样那些古代的字体才能看得清楚。不过我相信,你看到的复制品会满意就是。”
“你一共复制了几套?”
“只印了3套,”埃德隆回答道,“这是极精确的数字,因为杰弗里斯博士的翻译组要用,所以这3套都被他拿走了,因为翻译人员允许看原稿。翻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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