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甚至牵扯到了宋学的前途,也不知道家里对于陈珚的心思是这么个看法,为了避免王奉宁的前程将来被无辜连累,竟是打算把她的亲事拖到陈珚成亲以后——当然,她更不知道,为了避免陈珚对她‘难以忘情’,日后硬要把她纳入宫中,王奉安已经决定,宁可牺牲族弟奉宁一人的前途,也要让宋竹在抵京之后就和王奉宁把亲事定下。她所知道的,也就是王师兄一行人会和他们父女一起上京而已。
对此事,宋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宋家、王家关系密切,小时候王师兄和师嫂都经常带她玩儿,虽然现在她年纪长大,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做个绕膝的小女儿,但感情上的亲近还是在的,再者,小王龙图身为朝廷命官,随扈不少,和他们一道走,一路都有人服侍,她需要操心的地方也就少得多了。
她想得不错,宋学很注重对师长的孝敬,王奉安更是天下间尊师重道的表率,王家本来就是当地豪商巨富,小王龙图这些年仕途得意,家里几门生意赚头也不小,他自己自奉没有多么奢侈,但孝敬宋先生是从来也不吝惜钱财的,两人分开时尚且如此,如今一起上路,又怎么会让宋家人受一点委屈?他的那帮子元随,一个个揣摩主子的心意,对宋先生和宋竹,比对主子本人还要更客气。
宋竹倒也不缺别人来奉承,她一个女儿家,虽然做了男装打扮,但也不可能接受那些元随的服侍,只是她怕父亲不拘小节,路上饮食不周,坐下病来。如今有小王龙图一帮子人照看,一行人三餐都能吃热水、热饭,休息时候也能睡上干净的被褥,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次上京,由于宋先生行囊不多,小王龙图等人又有时限,就都是骑马过去,并没有驾车拖慢速度。宋竹也是因此受益,虽然她今年十五岁了,但还是照旧可以骑马,而不必坐车——只是宋先生给她下了死命令,这一路上只有在房间里才能脱掉帏帽,但凡是跨出房门一步,就必须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
宋竹也察觉到自己的容貌这两年来可能是又有一定变化,证据就是她的名声似乎越来越响亮了,出入父亲书房时,偶然和师兄弟们照面时,他们的反应也有些大。这一点在几年前,本来能引起她的窃喜,被她归位有利于自己婚事的因素。不过现在她完全看淡这些,因此倒是很无所谓,不过既然父亲这么说了,她也知道宋先生是怕自己招惹麻烦,为了宋家的名声,上路以来一直严格执行这条规定,非但如此,在路上也尽量减少说话,一般都是和养娘两人落在队伍中后部,很少和别人搭腔。
虽然能骑马,可以更直观地看到官道两边的风光,但受到这重重限制以后,旅途也变得无聊起来,宋先生和小王龙图一路走来极为有兴,即使不可能走走停停、吟诗作赋赏玩景色,但这两人都是博闻多识之辈,一路走一路议论沿路乡镇的古今变迁,两人投机得不行。而宋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背上,默不作声地和酸痛的脊柱对抗。
也是因为这份沉闷无聊,当王奉宁缓下步子,过来和她聊天的时候,宋竹还是满欢迎的。即使两人有婚姻之议,似乎她不该表现得太热情,应该矜持一些,才体现出女儿家的金贵,但……管他的呢,反正王家和宋家好,也不会因为她多说了几句话,便四处去说宋家姑娘的坏话,宋家的名声是败坏不了的。
至于王奉宁会不会因此不喜欢她,宋竹也不是很在乎,反正他来搭腔,就证明他想和她说话,如果又因为她回答了而看不起她的话,那这门亲事就是黄了也不可惜。
是以,虽然不合礼制,但宋竹和王奉宁聊得还是挺欢的。王奉宁允文允武,原本是在家塾中苦读,后来听闻关西有事,一怒之下投笔从戎,跟随王奉安在关西征战两年,立下不少功劳,如今又要回去考进士。虽然家中有荫补名额,但都被他让给了兄弟,自言若是科场不得意,积攒的军功也足以让他得一军职。——可说是完全给自己打拼出了一身前程来。
若是按他的年纪算,宋竹所知道的同龄人里,的确以他成就最高。王奉宁的表现也很是成熟得体,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无聊,所以才特地坠后来和她闲聊,饶是如此,王奉宁也丝毫没有搜索枯肠寻找话题的尴尬,从老家风物说到关西战事,见她对行军打仗有兴趣,更是和她说了好些有趣的小故事,让宋竹对军旅生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人有时候让她想到陈珚——虽然陈珚没有军功,又很调皮,但在察言观色上,似乎不逊色于王奉宁。王奉宁也是几年来第一次让她兴起了和陈珚比较心思的人。
比较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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