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他也没多在意,这时猛然间才发觉白庭玉的气色实在不太正常,脸上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竟像是得了场重病的人才会有的脸色,他额上也不知是方才淋的雨还是出的冷汗,细细密密的一层小水珠。
周继戎一愣,突然就觉得有些揪心,瞧着白庭玉一时忘了要说什么。还是白庭玉发觉他半天没出声,诧异地道:“小侯爷?”
周继戎回过神来,连忙拽着他要去灯下细看,越看越觉得他脸色不对,摸摸小白的手,也觉得凉得跟冰一样,不由得皱起眉头忧心忡忡道:“你生病了么?风寒?发烧?”
他自己没生过什么大病,也就是偶尔着凉什么的,一时想得起来的就是风寒这些小病,当下也忘了自己曾决定过要与小白保持距离的事,伸手就去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可惜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实在比较不出自己与他到底谁的体温更高一些。只好道:“要不,小白你自己摸摸,看看到底发烧没有头晕么?”
白庭玉半晌才拉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拉下来,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
周继戎仅凭自己是看不出他到底生的什么病,不过他又不瞎,就白庭玉那难看得跟鬼似的脸色,要说没事谁能信。甩开小白的手就想往外走,一边道;“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没事人!不行!我去问问阎焕哥哥他手底下带着军医没有,再不然,让方真去找个大夫来。”他情急之下,却是连老子也忘了说。
白庭玉听他提到阎焕,心下隐约就有些难爱。周继戎与阎焕相识不久,然而因为有他舅舅的那一层关系,已经熟捻得就跟相识了多年的老友似的。白庭玉知道这不能怪到阎焕头上,但在他坦然面对阎焕而心里没有一点点不自在的感觉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他自然也不想去劳烦阎焕,至于出去找大夫什么的,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周继戎的身份摆在那里,纵然泔潼知道的人不多,但知道的毕竟也有那么几个,这客栈外头说不定也有什么人盯着,这么半夜冒雨出去请大夫的事,别人可不知道是给谁请的,只会平白猜测,无端地要生出不知多少事端。
而且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知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并不想兴师动众地惊扰别人。
他看周继戎一付不依不饶的模样,只得以实想告,拉住他的苦笑道:“只是有些胃疼罢了,你不必担心。”
常年在外奔波打战的人,往往无法按时饮食,餐风露宿还在其次,饥一顿饱一顿也是常事,肠胃上有个毛病也是寻常。
周继戎却不记得他从前有这个毛病,再想起小白这次再见,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人也消瘦了许多。他虽然注意到了,却因为刻意要与小白保持着点距离,有心不去在意罢了,却没想到小白瘦下来并非全是心情纠结的原因,居然还是真病了。
他既后悔自己的漠视又十分的内疚,抿着嘴绷着脸一言不放地站在那里。
白庭玉跟了他这么些年,只要不是周继戎突如其来的那些惊世骇俗的念头,一般一两眼就大致就能看出他心里的想法。这时连忙出声道:“也没有多严重,这还是第一次不舒服,真的……”
周继戎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放屁!你当老子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么?你前几天就一直脸色不好,好像饭也没好好吃……”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居然是想不起小白这几天是怎么吃饭的,说这话时不得不加一个好像上去,不由得既是心虚又是过意不去,外强中干地怒道:“就算老子没有顾得上问你,你自己不舒服,你自己长着嘴巴,又不是木头雕的泥巴塑的,不会说么?”
他虽然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其实十分忧虑,嘴里骂着人,手上却强硬地把还站着的白庭玉硬按回床上去坐着。他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圈子,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这时候该怎么照顾人,未了还得讪讪地来跟白庭玉这个病人讨主意:“你又不看军医,又不让方真去找大夫,那怎么办?你有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