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黄帝铸鼎的轩辕台、青螺仙子的仙螺峰梳妆台、吕洞宾吟过诗的朗吟亭,便已到了金乌西坠的时分。
用过晚饭,桑葚按着小姐的法子煮了一锅水果茶。咕嘟咕嘟的茶炉里果香四溢,裴云岚揉过橘子,慢慢地剥开橘皮。
徐观洲待茶水变温后加了一小匙蜂蜜,喝过后说道:“这果茶也蛮好喝的。”
“原是吃不完的水果便切块煮成茶汤,穷人嘛,总是舍不得扔东西。”
秋雨不期而至,像一片织得密密的水网,船被雨水彻底润湿。裴云岚听着潇潇的雨声,忽觉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乘得这艘船,和眼前的心上人。
“徐公子,回去吧,该回去了。”裴云岚微笑着劝道。
“不急,这洞庭湖我也是头一次来。”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到,天荒地老吧。”
徐观洲很少用这么无赖的语气说话,朦胧的船灯照着他英俊的脸庞,他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旁人能见到的那股冰寒刺骨的气质被他藏了起来。
“唉,你这样就不怕令堂到官府告你逃家?或者,状告我拐骗人口?”
还没等他答话,裴云岚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撑着桌角,桑葚端着漱口的东西走过来给她抚背。
好不容易咳完,她把帕子丢在桌上,缓了一下子才拿起清水漱口。漱口水吐在盆里却是带着血丝的,徐观洲又打开那方帕子,果然有一滩血迹。
裴云岚手里换了一杯白开水,桑葚收拾好东西退下了。徐观洲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低沉地问道。
“要不要吃点什么药?我去找郎中。”
“不用了,方子华神医都开好了,我每天都吃,一顿不落呢。”
“那汤药很难喝吧。”
“还成,习惯了。你大概也知道了吧,我已经是短命鬼一个,没几年活头了。所以呀,你就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我就是因为知道了才来的。”徐观洲把身子挪得近了些,握住她的一只手,“再说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才怪,你怎么变了,变得这么肉麻。”
“肉麻?”
“就是话听着怪,像有蚂蚁在身上爬,浑身发麻。”
“那我改改,是我舍不得你,你就别赶我走了,好不好。”
水果茶喝多了也上头吗?这还是她认识的徐观洲吗?怎么办,她可拿他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