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的就不点了罢。”
“好,都依你。”
裴云岚甜甜地微笑,可徐观洲却觉得这笑容有点苦,她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他。这是只旧荷包,材质寻常,针线还算不错。
“送我的么?”徐观洲笑着问道。
“不是,这是芙蓉绣坊的。”裴云岚低声道,“顾舍人有句话说得倒是真的,他确实见过我。两年前的端午节,我拿了些芙蓉绣坊的香囊长命缕去沿街叫卖,那时候恰好卖给了你和顾舍人,这只是剩下的。”
“竟还有这么一回事。”徐观洲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
“之前,顾舍人找出了荷包,讲起了这件旧事。我记得不多了,只记得他讨价还价,你甩了银子便走。”说到这里,裴云岚笑了起来。
“我可真是有眼无珠。”
“其实除了这件事,还有呢。也是那一年的小暑,我和哥哥去泛舟纳凉,原本热热闹闹的洛水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曲石上流泉袅袅地传来,像仙乐一样动听。后来听旁人讲,是洗墨公子在抚琴。”
“知道我哥哥为什么不待见你么?清明的时候,哥哥本来想带我去安国寺看牡丹,只可惜你和顾舍人的名头太大,把安国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就挤不进去。看不成牡丹,我们就只好回家了。”
“是我的错,对不住了。”
“后来,我和郡主去城外骑马,回城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听见你和郡主打招呼。然后,我们便在宫里相遇,还是在马车上,我下了车,互通了姓名,这才是正式的结识。那时候八皇子也在,我守着规矩不敢多看。”
“原来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裴云岚点点头,从他手中拿回了荷包,用叹息的口吻说道:“这原本都是我的秘密,今日全都告诉你了。这荷包,原是我们相识的起点。只是那时我还是绣坊的画工,你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就像是这街上的路人,擦肩而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即便后来我做了供奉,又做了待诏,有了绯袍鱼符,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一个人,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也就很难选择自己的伴侣。”
“我不……”
“先听我把话讲完,你知道,我不是喜欢自怨自艾的人。我从不后悔自己是裴家的女儿,我也很庆幸你是徐都护的二公子,不用挑起家族重担,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我累了。我没有力气做徐府的儿媳妇,没有力气做你的妻子了。更不要提,你的双亲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吧。”
裴云岚还是在笑,如此平静,如此坦荡,没有哀怨,仿佛放下了一切,包括他。裴云岚伸出了手,徐观洲没有迟疑,轻轻地握住又放开了。
“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徐观洲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既已辞了官,身体又痊愈了,便过些寻常女儿家的日子,在家看看书养养花,招猫逗狗,游手好闲。”
“嗯。”
“出来得久了,有些累了。徐公子,祝你今后一切顺利,心想事成,早日攀登到书道之巅峰。”
徐观洲接受了她真心实意的祝福,也送了他的那份:“我也祝你平安喜乐,事事如意。”
裴云岚点了点头,笑着看了他最后一眼,从始至终,无论语气如何变化她都一直在笑。不知是给自己提气,还是想要给他留下好印象。
徐观洲走到窗边,只见她戴上了帷帽,骑在了一匹青驴上。那消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他不愿强迫她,若是因为旁的原因他断然不会答应。
可是,她说她累了。
他怎么能只顾着自己而强留她呢。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最需要的就是清静。
他愿意等她,等她休息够了,不再累了,再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