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刘府晚宴?”
“正是。宫老爷的穷侄子就是我。”
“裴待诏好记性。”
“那是因为黎四郎让人一见难忘啊。”
“您过奖了。”
“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向你当面道谢,多谢你那一曲碧玉歌为我造势。黎君,谢谢你。”
黎鸣真叉手还礼,道:“裴待诏太客气了。”
“这碧玉歌杂剧是黎君自己改的吗?”
“不是,作者另有其人。只是那位贵人不愿多生事端,嘱托我保密,所以黎某不能告诉您他是谁。”
“哦,可惜了。”裴云岚瞥了眼徐观洲,“那我只能为这位无名恩公烧香祈祷,祝愿他身体康健,岁岁无忧。”
黎鸣真微微一笑,道:“如果有缘,裴待诏早晚会遇到这位恩公的。”
“你说得是。”裴云岚端起酒杯,“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朋友……”
黎鸣真还在犹豫,裴云岚碰了下他的酒杯先干为敬,他也只好饮尽杯中酒,爽朗一笑。
“能有您这个朋友,是黎某的荣幸。”
“我也很荣幸呀。”裴云岚也回以微笑。
黎鸣真走后,徐观洲才开口。她看他神色不变,丝毫没吃醋。也不知道是信任自己,还是觉得黎鸣真根本不构成威胁。
“裴待诏很欣赏他嘛。”
“色艺双绝,胆大心细,当然欣赏了。”
“不,不是那种。而是平视的欣赏。”
裴云岚自嘲地笑了:“说起来,我们都是靠技艺混饭吃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贵贱当然有别。”
裴云岚慨叹一声,目光里是无尽的怀念:“若有一日,人人平等,不再有奴籍贱户。男女平起平坐,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出将入相,那该有多好啊……”
“也许,会有的。”
“哦哟,徐公子居然不斥责我离经叛道?”
徐观洲认真地说:“我相信,这世间是越来越好的。说不定,真的如你所说,不再有奴籍贱户,不再有男女之别。”
裴云岚继续加码:“也没有三纲五常,也没有五伦八德。”
“只是你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是啊。”裴云岚灌了一大口酒。
徐观洲想了想,继续道:“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这规矩既束缚女子,也束缚了男子。女子要温柔贤淑,安于后宅相夫教子。男子要囊萤积雪,博取功名来支撑门庭。还要克己复礼,谨言慎行,不为家族招来灾祸。”
“天地牢笼,何处觅自由啊。”
“所以,女子若能在这世间得到自由,男子也可挣脱这重重枷锁。”
想不到徐观洲同学一个古人,还懂he for she,知己先生果然不同凡响。话题太发散,险些忘了正事,裴云岚这才拿出要送他的小礼物。
徐观洲看着青瓷小圆盒里的香膏,道:“这是普济手膏?”
“徐公子好眼力,男子也需要保养双手啊。尤其是徐公子这样天天练字的,更加马虎不得。”
徐观洲觉得好笑:“烦请裴待诏告知如何使用啊。”
“好的呀。”
裴云岚拉过他的左手沾了些普济手膏,先在他的手心打圈,又在他的手指间穿梭,最后才停留在他的手背上。她说她特意让店家加了茉莉花露,气味浓烈,才提神醒脑呀。徐观洲听她说着,手却舍不得松开。
她的手静静地任他握着,似倦鸟归巢般安心恬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