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徐观洲闻着淡淡的松针气味,想好了回礼该送什么。
二月初一,裴云岚穿着乍眼的绯袍进宫。
皇帝下了早朝回了御书房,裴云岚跟着一名小公公走了进去,她叩头谢恩,低眉敛目很是恭顺的样子。
“这官服你穿着还挺合适,你山水画的不错,就给朕把周孟简的《雁荡行旅图》临摹了吧。”
“是,微臣遵旨。”
“刘孝良,你去库房里把画取来吧。”
“是。”
裴云岚跟着刘公公去了崇训殿,路上他告知了她的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皇帝求质不求量,让她耐下性子慢慢画好。崇训殿的几个宫女公公早就等候她的大驾了,他们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这位女待诏。裴云岚也不在意,把这副画铺好,开始磨墨,琢磨如何下笔。
瑞香听到了很多关于这位女待诏的传闻,她想象中的裴云岚有很多样子,却不是现在这般清瘦文弱的模样。她很安静,几乎不说话,除了吃饭喝水便一直伏案作画。对待他们这些宫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时间久了,她不免觉得传闻在夸大其词。
她不懂画,没见纸上有什么进展,反正圣上不着急那就慢慢画呗。
桑葚也发现小姐最近不太对头。
总是睡不着,经常看着那身官服和鱼符叹气。既然小姐睡不着,那她也不睡了陪小姐聊天。裴云岚没有拒绝小丫鬟的好意,让她把铺盖铺在罗汉床上。桑葚裹着被子坐着,裴云岚拿起了针线有一搭没一搭的绣起了帕子。
“小姐,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做大官不好吗?”
“做官很好吗?”
桑葚想了想,道:“当然好啊,不然少爷为什么要考科举呢。”
“嗯,有道理。”
“所以小姐不要不开心啦。”
“我尽力。”
桑葚打了个大哈欠,聊着聊着她就先睡着了。裴云岚把小丫鬟放平,给她掖好了被子,无忧无虑的睡容让她很是羡慕。是啊,做了官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自己这个官,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无品轶,却有俸禄;虽不入翰林书画院,却又偏偏赐了绯袍鱼符。还不是自己名声太过,处理不好容易有损圣誉。所以皇帝就把她高高架起,又放在眼皮子底下,既赚了清正廉洁的名声,又能防止自己再次惹是生非。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比如把她随便嫁给某个人家。至于为什么没有,也许是惜才之心?
只是,临摹名家之作,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来年,是细水长流的水磨工夫。皇帝下旨禁制她随意画画,所以,裴云岚和野陵寓客都死了,活着的只有崇训殿待诏。
她岂能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