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岚却失眠了。
一闭眼她就觉得喘不过气。
可能是择床,也可能是PTSD。裴云岚索性不睡了,点了灯,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书来看。看了几行,她就把书放下了。
她不觉得自己适合当那个劳什子画待诏,她也不觉得自己能伺候好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甲方——皇帝。
尤其是圣旨上的那一句“非有诏不得画”,简直就是无形的手铐。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裴云岚自嘲。
天色微微发亮,裴云岚才有了些睡意,桑葚端好洗脸水进来时见小姐睡得很沉便没有叫醒她,她一直睡到午后才起。
两天后,她去了齐王府。
郡主先带她拜见了齐王。齐王很好奇的打量着她,这个小女子既是自家女儿的好友,又以一己之力搅动了朝堂。只是这样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终于见到裴画师了,啊,应该叫裴待诏了。”
“齐王殿下怎么叫草民都可以。”
“不对,你应该自称微臣了。”
“是。”
“你们自己去玩吧,不要拘束。”
“多谢殿下。”
兰藻院,郡主让其他人退下。郡主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扫描着她的脸。裴云岚抬起下巴,让她瞧个够。
“瘦了,精神也不好,这眼圈乌青的。”
“养养就好了,上次郡主送的人参燕窝可以用上了。”
“封官的事,皇上问过我的意见,我阻止了。可是,皇上他心意已决。”
“我明白的。”裴云岚微笑。
“至于吴王,皇上将他贬为了庶人。查抄出来的赃款赃物全都用来救济灾民了。”
“想必是查抄出来的数额惊人,所以皇上才动了真怒吧。”
“不止。”
吴王的贪心已经成了无底洞,他不仅侵吞朝廷拨下去的银子,还将江南圈成了他的国中国,甚至把手伸进了其他地方,包括洛阳。他黑白两道通吃,染指各个行业,在这样任由他做大做强,怕是龙椅上的人也要换一换了。
郡主提点了她许多注意事项,还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撇开她做这种事。裴云岚自是答应了。
拜访完郡主,她又去找宋潇喝酒。
铜驼坊的食肆,宋潇一进雅间就看见了搁在一旁的帏帽,笑着说:“你不是不爱戴这东西。”
“这两天风头太盛,得避一避。”
“那是,大越朝第一位女待诏,你的银鱼符呢?”
“大哥,连你也这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裴云岚蜷起食指中指敲了敲桌面:“祸从口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才像话嘛。”
还是点了些烤串和酒,宋潇告诉她,她的光辉事迹也传到了江南,很多人都给她立了长生牌位。裴云岚想,这才算是正面收获。
她还去了蒋府道谢,毕竟蒋庭源也承担了巨大压力。如果野陵寓客出事,他们也会被牵连。不过,蒋庭源很开心,他说不止野陵寓客的画,连她画过插图的书价钱也跟着水涨船高。罗湘莹则很抱歉,早知道她那日是来告别,她绝不会那个样子对她。
她又去了舅舅家和杜家,她想了想,谢绝了顾望津的请帖,毕竟,休息日没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