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肯定要先修缮了宅子,哥哥考取了功名,我也攒了足够的养老钱,然后,就尽情画我想画的画。”
徐观洲的心里空了一角。
“裴画师的心愿会早日达成的。”
“那就承您吉言了。不过那是我的目标,不是我的心愿。”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想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
裴云岚握着茶杯走到了凉亭边上,望向远方。山林绿荫镀上了一层冷冷的月华,仿佛广寒仙宫般超尘脱俗,不似人间。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徐观洲道。
“这是世间最难的事。不过,正因为自由难得,才要穷尽一生去追寻。”
徐观洲望见眼前的女子,此刻虽被束缚住,却似乎能预见到她挣脱枷锁,闲云野鹤,岂管流年的逍遥模样。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裴云岚朗朗念道,“这是一位不世出的诗人的作品,我偶然在一本残卷上看到便记住了。”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徐观洲重复了一遍。
“一直在说我,徐公子的心愿是什么呢?”
“我的心愿很简单,家人康健,平淡度日。”
“没了?”
“余下的说出来怕你觉得我狂妄,此生,定要追求书道之巅峰。”
“不狂妄,我有时候也觉得我的画是天下第一呢。”裴云岚对他挑了挑眉头。
“天下第一?我看天下第二差不多。”
“为什么?谁在我前边?”
“野陵寓客。”徐观洲毫不迟疑地吐出了这个名号。
裴云岚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怕自己笑出来,徐观洲却以为她是生气了。裴云岚调整好了情绪,咳嗽了几下才说道。
“的确,我无法反驳。”
“不过,你们路数不同,也许你能画的野陵寓客画不了。”
“哟,徐公子会哄人了。”裴云岚笑了。
“不是哄人。”
“你说,那个野陵寓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呢?”
“应当是个白头翁,若不曾阅尽千帆,怎能如此笔墨苍劲,气势雄浑,收放自如呢。”
“有道理。”
裴云岚暗自得意,旁人对野陵寓客的想象越离谱,她这个马甲就能隐藏得越深。不知不觉聊到夜深,徐观洲才把她送了回去。他提着明角灯笼,照亮着变得有些湿滑的山路。他抽出自己的折扇,让她握住另一边免得摔倒。
裴云岚笑着握住了扇柄,她瞧见他的拇指上戴着枚翡翠扳指,莹润通透,显得他的手雪白纤长。她慢慢地跟着他走着,也不知道徐观洲是为了安全还是故意拖延。
山里,更安静了,蝉鸣鸟声叫像是被人放大了好几倍,徐观洲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裴云岚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