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意送小周氏出门,转身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卫旸,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卫旸勾唇,露出友好地笑容。
安意微微垂下眼睑,进了灶房。
卫旸对她冷淡的态度,不以为忤,目光远眺,看着天边的乌云;离过年还有几天,他的伤势也没完全康复,此时离开,姐姐不会答应。还是等到过完年,再多教安健几招,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走。
“你该喝药了。”安意端着碗走了过来。
卫旸接过碗,试了试温度,一饮而尽,把碗还给安意,见她转身就走,喊道:“喜儿。”
安意回头看着他。
“你的医术……”
“舅舅,舅舅,我把这棍子劈断了。”安健提着一根断成两截的木棍,兴奋地跑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夹衣,额头上满是汗水。
安意转身回了灶房,看着残留着药渍的碗,微蹙眉尖,他想说什么?她的医术?她的医术有什么问题?她给小周氏开的药没错啊,是专治妇女子宫虚冷不孕的。
“妹妹,你在想什么?”安康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碗豆腐。
“大哥,你回来了。”安意接过碗,噘着嘴,“天天吃豆腐,青菜,吃得我嘴巴好淡,我想吃肉了。”
“国孝期间,是不能吃肉的,妹妹乖,再忍忍十来天就可以了。”安康笑着哄她,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吃颗糖甜甜嘴。”
安意笑,含着甜甜的饴糖,去米缸量米,准备做晚饭。
“妹妹,你进屋去烤火,我来做饭。”安康伸手抢了过去。
安意没回房,坐在灶边的小杌子上,戴上五指手套,抓起几根柴火,塞进灶炉,笑问道:“大哥,你已经是举人老爷,还要下厨做饭,你不觉得掉份吗?”
“什么叫掉份?”安康问道。
“就是有*份。”安意道。
安康笑,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道:“我不觉得下厨做饭有*份,不过,等我入仕为官,我要买奴婢回来,伺候娘,让娘享福。”
“哪我呢?有没有人伺候我?”
安康笑道:“我的宝贝傻妹妹,这还要问啊?”
安意也笑了,透着宠爱的话,她是百听不腻。亲情可贵,在现代,她仅拥有了九年,这一次,她希望能长长久久。
接下了几天,陆续有妇人来找安意看病,安意一一推脱了,她没想做女郎中,给人看病,她只想种药草赚钱。她没有医者的仁心,没有资格给人看病。
到了大年三十,虽然不能过个热闹年,但过年毕竟是过年,家家户户依旧忙碌准备着各种吃食。
时近正午,村子里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直奔新柳家。左邻右舍听到一阵呯零哐啷的声音,接着又听到柳婶喊道:“杀人啦,救命啊!”
听到声音,大家都跑出来看。
朱家的大门,被踢倒了半扇,另半扇被反扣吊在门框上。院子里站着有六七个壮汉,大冷的天,穿着单薄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脯。朱福财被两个壮汉扭着双臂,柳婶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干嚎,丛柳几个小的站在她身边,哇哇大哭。
“老大,就找到十五文钱。”几个壮汉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抓着十五文钱。
罗氏年前送了六十文钱给柳婶,这十五文钱是买了年货,剩下的。
为首的壮汉对这十五文钱,瞧不上眼,冷笑,“朱福财,年关了,你借了咱们兄弟十两银子,到时候还了,怎么着,你这是想赖账?”
朱福财耷拉着脑袋,不应声。
为首的壮汉,眼睛一转,盯着丛柳,干笑两声道:“银子你拿不出来,就拿你女儿抵债好了。这小丫头模样长得不错,卖到窑子里,怎么也值个七八两银子的。得了,八两就八两吧,爷这回吃点亏。”
他话音一落,他的手下就去扑上去,要抓丛柳。
丛柳尖叫,“娘娘。”
柳婶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丛柳,“别别别,别抓我女儿,我还钱,我还钱给你们。”
壮汉歪着嘴巴笑道:“你放心,我李五爷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把钱还了,我是不会抓你女儿。”
柳婶牵着丛柳的手,道:“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拿银子。”
“我可告诉,你别给我耍花样。”李五爷冷冷地道。
“五爷,我不会耍花样的,她家有很多钱,我救了她的女儿,她一定会拿钱帮我还债的。”柳婶道。
“爷就信你一回。”李五爷一挥手,他的手下,押着朱福财跟在了柳婶后面,村民们也跟着去看热闹。
柳婶带着这群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安家。
安家的大门也遭了殃,被李五爷的人两脚踹开了。声响惊动屋内的人,安家兄妹和卫旸正坐在灶房里,等着吃罗氏炸的黄巧肉,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看到从院外拥进一堆人,罗氏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安康微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闯到我家来要做什么?”
安健顺手操起放在门边的木棍,指着他们,严阵以待。
卫旸上前一步,拦在了安意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位李五爷。
“秋妹,你快拿十两银子给他们。”柳婶喊道。
“为什么要拿十两银子给他们?”罗氏不解地问道。
“朱福财欠了人家十两银子,还不了,人家要抓丛柳去抵债。”有村民出言为罗氏解惑。
“十两银子,这也太多了。”罗氏微微皱眉,面露难色。家里是能拿出十两银子来,可是,万一新帝重开春闱,安康就要上京赶考,这些盘缠钱是不能乱动用。
“怎么样,到底有没有钱还?没钱还,爷可就要带人走了。”李五爷被卫旸的目光盯得有些胆寒,催促道。
“秋妹,快把银子拿出来还给他们。”柳婶着急喊道。
“你家欠了他们的银子,凭什么要我家拿银子还给他们?”安健不乐意地道。
“凭什么?凭我娘跳到水塘里,救了你妹妹,你家就该出这笔银子。”丛柳怕被抓走,卖到窑子里去,高声嚷道。
安意听这话,怒上心头,这无耻的一家人,从卫旸身后走了出来,厉声问道:“柳婶,你敢对天发誓,你真得救了我?真得对我有恩吗?”
“我娘怎么对你没恩了,你掉进水塘里,要不是我娘救了你,你早就被淹死了。”丛柳理直气壮地道。
安意没理会丛柳,目光直视柳婶,“柳婶,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对天发誓吗?”
柳婶心虚地低下了头,新柳的突然死亡,让她惊恐不安,再没了先前的底气,她不知道那一天,报应会降到她头上。
罗氏看她的神情不对,脸色微变,试探地问道:“他婶子,我家喜儿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早就等在水塘边,等到新柳故意把我家喜儿推下水塘,你再跳下去救她的?”
柳婶把头偏了偏,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顿时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
“大冷的天,把人家孩子往水塘里推,好下得了手哟。”
“这么做也太狠毒了吧,是个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害了别人家的闺女,还假模假样的装好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老天有眼,象这种害人精,会有报应。”
“已经报应了,她屋的大女前几个月死了。”
“死了好,那个小害人精就象她屋里的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年纪那么小,就那么毒,推人下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