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西部战场节节胜利,拓跋焘得到消息,却并未动员大军西上,而是选择直指建康,各路人马同时出击:永昌王拓跋仁从洛阳进攻寿阳,政府行政官长孙真进攻马头,楚王拓跋建进攻钟离,高凉王拓跋那从青州进攻下邳,拓跋焘自己从东平进攻邹山。
刘宋东部战场本就处于下风,楚王刘建第一时间从清河西进,驻军萧城,将军步尼公,从清河东进,驻军留城,武陵王刘骏,派军事参议官马文恭,率军增援萧城,江夏王刘义恭派带兵官嵇玄敬,率军增援留城。
四路人马两两结合,但还是未能抵挡魏军的攻势,马文恭被魏军击败,步尼公则打算向清水以西撤退,意外的是沛县民众纵火焚烧苞桥,在深夜树林中猛敲战鼓,魏军以为宋军援军到来,远远退却,掉入苞水淹死了一半以上。
但刘义隆不相信这种运气,认为东部战场失利严重,魏军已深入国境,柳元景主持的西部战场应该稍做收敛,不应孤军深入,所以下令让西部各将领班师。
柳元景只得让薛安都垫后,率军返回襄阳,不久被任命为襄阳郡长。
但柳元景显然并不会满足于这种奖赏,本来他有机会建立更大的功勋。
魏军没了西面的压力,更加有恃无恐地南下,永昌王拓跋仁攻击悬瓠、项城,全都攻克,刘义隆恐怕寿阳危机,紧急让豫州蛮族保安司令部军政官刘康祖回军协防。
450年11月17日,拓跋仁先追击刘康祖,到尉武时,双方终于交锋。
刘康祖拥有兵力八千人,副带兵官胡盛之建议靠山扎营,走小路赶往寿阳,刘康祖大怒:“我们遥远地前进到黄河,搜索敌人搜索不到,现在敌人自己送上门,怎么反而躲避!”下令结成车阵,继续前进,军中敢有回头逃走的,砍下人头,移脚后退的,斩下双脚。
这一命令果然奏效,魏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宋军誓死抵抗,刘康祖身中十处刀伤,斗志反更昂扬,双方苦战一天,血流成河,暂时不分胜负。
然而魏军的人数毕竟占了上风,将领们眼见对攻无效,便把部队分成三个梯队,改用车轮战术,三分之二的人休息,三分之一的人作战,终于把宋军拖垮,等到天色渐渐昏暗,魏军又让骑兵载满干草,准备采用火攻一举消灭宋军。
当时风力强劲,一旦军队着火,后果不堪设想,刘康祖惶恐难安,亲自带头前往阻拦,不幸被流箭射中脖子,从马上摔落,当场死亡,残余部队则瞬间瓦解,四散而逃,几乎全军覆没。
拓跋仁这下没了后顾之忧,得以全力加速向寿阳推进。
另一方面,萧城已然沦陷,魏军大营距离刘裕的老家彭城只有十多里路,更大的战事一触即发。
彭城驻防的军队虽多,但粮秣不足,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江夏王刘义恭打算直接放弃彭城,返回南方,安北将军府大营军事参议官沈庆之竭力劝阻,认为历城兵力少但粮秣充足,刚好与彭城互补,不妨用函箱车阵(即用武装战车在两翼掩护大军前进),再调用精锐部队,夹道护送两位亲王(江夏王刘义恭和武陵王刘骏),及两位王妃和女儿,北上历城,然后交付一部分军队给军事总监萧思话,让他留守彭城。
但总司令部秘书长何勖,却建议全体军民投奔郁洲,再乘船沿海路南下,返回京师。
刘义恭虽有心撤退,但究竟采取哪个方案,开会讨论了一天,也没有得出结论。
安北将军府秘书长兼沛郡郡长张畅,甚至另有想法,一脸误吃老鼠屎的表情说道:“如果历城、郁洲能到达,哪个办法都是可行的,也不必要这么讨论了。
可是现在城中粮食缺乏,人民日夜渴望四散逃命,只因城门紧闭,关卡森严,不能出城而已,一旦得以出城,大家一定逃跑一空,我们想去的目的地,怎么能走到?
目前粮食虽然不多,短期内还不致吃完,岂有舍弃万安之地,而走危险之路的道理?如果一定听从他们的计策,我定要用脖子上的鲜血沾染大王的马蹄!”
刘骏对此表示支持,对刘义恭说:“阿叔,你既是全军最高统帅,要走要留,我本不敢多说,可是我身为彭城的一城之主,却弃城逃生,实在没有颜面再在朝廷工作,我打算与彭城共存亡,张秘书长的话,不可不听!”
刘义恭也没有什么才识,被左右一番争论,终于也不敢胡乱走动,索性就在彭城固守,以待变化。
450年11月26日,拓跋焘抵达彭城外围,并在戏马台设立了行宫,寻高地观察城中动静。
彭城的历史远近皆知,拓跋焘不敢等闲视之,第二天指派政府行政官李孝伯为使节,到彭城南门前往探查虚实。
李孝伯先前病重,但他命硬至此,不但恢复生气,竟还能骑马奔波。
李孝伯此行并非空手而来,还带着送给刘义恭的貂皮大衣,和送给刘骏的骆驼、骡子,可谓诚意满满,但彭城城门紧闭,城上守军面色严峻,李孝伯只得大声向城中喊话:“我家皇上问候安北将军,可以出城相见,我们并不打算攻击此城,你们何必劳苦将士,戒备得如此辛苦。”
刘骏得知之后,便派张畅出城相见,特别嘱咐务必不能暴露城中缺粮的危机。
很快城门半开,张畅在十几个壮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遥遥地对李孝伯说:“安北将军问候贵国皇上,很希望能常常相见,只因作为一个臣属,不能与外国人建立友情,因此不能如愿,军事戒备是沿边城镇常做的事,只要人民平安,虽然辛苦,也无怨恨。”
李孝伯问张畅:“何不放下吊桥,面对面详谈,况且我家皇上还为总司令和安北将军准备了礼物,如何交接?”
张畅说:“多谢贵国的好意,两位亲王因贵国大军扎营还未稳固,将士疲惫,恐怕城中精锐部队十万人不能忍耐,轻率发动出击,万一让贵国皇上有个闪失,当辜负阁下的努力,所以才关闭断桥,等待贵**队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共同清扫战场,再指定日期会战。”
李孝伯说:“常言说客随主变,这是起码的礼仪,会战日期当由主人决定。”
张畅说:“昨天大批客人逼近城门,可看不出半点礼仪的模样。”
这时拓跋焘的另一使节赶到,与李孝伯嘀咕了几句,然后以拓跋焘的口吻冲着张畅高声喊话:“向总司令和安北将军问好,为什么不派人到我这里来,彼此间的感情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你们也该看看我是高是低,是老是少,观察一下我的为人,如果左右的得力助手不愿派遣,派个低级军官前来也是可以的嘛。”
张畅以两亲王的名义说:“贵国皇帝的形象和才能,从两国来往的使节口中,早就有了具体印象,李行政官又亲自传达皇命,不担心不能彼此了解,所以也不需要再多派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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