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火冒三丈,让有关单位彻查此事。
当天夜里,范晔就被传唤入宫,软禁在藩属事务部。
孔熙先兄弟则直接被捕入狱,在一番逼问下,他们对罪行供认不讳,并指认范晔是背后主谋。
范晔自觉冤枉,所以开始拒不认罪,直到刘义隆把他的手书拿了出来,范晔顿时万念俱灰。
第二天,范晔也被押往监狱。
按范晔的预期,当天他就会被处死,但刘义隆要彻查此事,所以一连二十几天都没有动静,范晔又燃起一线希望。
监狱的看守故意戏弄他说:“外面谣传,总管可能会判无期。”
范晔刚听说时,惊喜交加,但很快就意识到只是一句玩笑。
12月11日,范晔、谢综、孔熙先,以及他们的儿子弟弟、同党,全都伏诛。
行刑前,范晔的母亲也赶到了刑场,悲愤地斥责范晔,拍打他的脖颈,范晔强忍一口气,不动声色,接着妹妹和姬妾们也来送行,范晔终于哭了出来,声音之大,直冲霄汉。
一代史学大家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他在狱中时还念念不忘编写的《后汉书》,给外甥侄子写信说:“《赞》是我的文思精华,没有一个字没有用处,这部书流行之后,理当有知音。自古以来,内容这么庞大,思考这么缜密,还从没有过!”
性命危在旦夕,还对自己的作品这么上心,着实苦涩。
并非是他自负,《后汉书》的的确确是史学佳作,且名言警句颇多,诸如疾风知劲草、有志者事竟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穷当益坚老当益壮、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等等等等。
臧质是臧熹的儿子,也就是刘裕的侄子,与刘义隆是表兄弟,徐湛之是刘义隆的侄子,所以二人都平安无事。
唯独范晔这个名副其实的局外人,偏偏成了谋反的罪魁祸首,稀里糊涂掉了脑袋。
两晋南北朝时期涌现了大批文豪级人物,但在政治上最得意的莫过范晔,而死得最离奇荒唐的也非他莫属。
在他之后的人暂且不说,之前比较知名的像干宝(代表作《晋纪》《搜神记》)、陶潜(《归园田居》《归去来兮辞》),二人官位都没有范晔的高,陶潜甚至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为由,借山隐居,但他和干宝都得以善终,且在民间的口碑很好。
当然无论范晔的遭遇有多不堪,丝毫不影响《后汉书》在史学界的地位,单凭这一作品,范晔也足以名垂青史。
与其说谋反,不说是几个闲得蛋疼的人集体自杀,这些人死后,刘义康的心情当真是瞬间降到冰点。
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谋,但既成了乱臣贼子打出的旗号,总是要为此付出代价,有关单位奏请削除刘义康的爵位,逮捕交付司法部定罪。
12月13日,刘义隆下诏:“剥夺刘义康及其儿女的所有封爵,全家贬为平民,注销皇家户籍,押解安成郡软禁看管,由宁朔将军沈邵为安成郡长,率军防守。”
沈邵是刘裕时代的名将沈林子的长子,与其弟沈璞,同受刘义隆的宠信,是此时吴兴沈氏的代表人物。
刘义康在安成无事可做,只有读书度日,当读到西汉淮南王刘长的事迹,不禁放下书本,叹息说:“原来古时候就有这种事,我竟不知道,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应该。”
读史使人明智,因为历史上有很多值得后人借鉴的事件,当理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和黑白曲直,总是对当下的作为大有裨益。
刘义康的话未必出自本尊,但毕竟发人深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