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温度高, 从巳时到申时之间,基本上街上逛街的人都较少, 那些挑着货担的小商贩也不会走街串巷地叫卖了,基本上都是一早一晚温度降下来之后, 人们在室外的时候居多。
这日,杨若惜没有出门,她只是总管一众生意,具体执行有掌柜等人, 还有柳荷、吕茜她们传话。
不过今日汀兰水榭很热闹, 太阳大, 天气热, 杨若华她们也没有出门,于是就跑到汀兰水榭来吹风。
现在市面上还没有大规模地上风扇, 作为太子的岳家, 离邪也拨了五座风扇,但没有杨若华她们的份, 虽然杨若华三人心中会有不满,但是也无济于事, 只能等风扇上市之后,府里再去买一些回来。
杨若梅就是个小刺头,一直和三位姐姐关系不睦,处到一起就是斗嘴,而且她嘴皮子越来越利索,常常气得杨若华三人气冲霄汉, 但拿她没法。
“哼哼,四姐,我还小,婚姻大事不着急,何况有母亲和阿姐在,母亲和阿姐为我考虑的。”杨若梅特别得意,这小表情真的很欠扁,杨若惜看到都觉得处于杨若华的位置不打她一顿,心中都不会舒服。
杨若华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
“听说薛国公府三郎君似乎很中意四姐,看来四姐宝刀未老。”杨若梅咧嘴娇笑。
她以为杨若华会牙尖嘴利的反驳,哪知道杨若华听过之后,神色有几许不自然,然后才摇头:“杨若梅我不与你计较,你也别得寸进尺。”
杨若烟、杨若莲狐疑地看了杨若华一眼,她们经常和四姐一起外出,从长孙无方的言行举止都看得出来,他确实对四姐不一般,但四姐却对他视若无睹,四姐可以和任何小郎君有礼有节的来往,就是对长孙无方态度非常恶劣。
杨若惜澹澹看了一眼杨若华,她记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情,不过是记忆里小角落里的一个画面,但今日听到长孙无方还喜欢杨若华的消息,这个画面一下子就跳出来了。
长孙无方是薛国公第三子,但因为是庶出,且长相憨厚,平时比较沉默寡言,在过去那一种追逐杨若华这个四公主的贵族小郎君当中丝毫不起眼,她见到的那一次,便是十岁的杨若华对长孙无方羞辱的一面,什么不过是长孙家的庶子,怎么配得上堂堂公主之尊,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四妹,有些人错过了,你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遇不上那么喜欢你的人。当然,你不喜欢另当别论,只是不能羞辱人家,你不过是仗着人家喜欢你,当你耗尽了他对你的感情后,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杨若华有些羞恼,她当即起身,大声道:“三姐,你说什么呢?长孙无方是长孙家郎君,即便是庶子,有薛国公、秦王妃为他操持,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前朝公主?”
彷佛是大声就能证明她自己说得对,杨若华说完之后,便转身就走了,也不顾天空灼灼的太阳,径直往听雪堂而去,她的贴身婢女朝几位主子福了福身,赶紧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杨若梅一头雾水,杨若烟、杨若莲也有懵,四姐为了她的形象,自从来到长安之后,除了和七妹妹斗嘴之外,其他时候面对任何人都是一派温和自若的样子,少有看到她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
这时,前院管家派了婢女来通禀,说府里来客人了,让几位娘子去前厅见客人。
杨若惜心中揣测,莫不是舅舅到了?四姐妹动作不慢,杨若惜又让婢女去听雪堂通知杨若华,反正礼法上,嫡母就是她们的母亲,嫡母的兄弟就是她们正宗的舅舅,她们作为外甥女,拜见舅舅是应该的。
而前厅这里,确实来了客人,只是萧?一人,他刚到长安,夫人独孤氏和儿女都在家里休整,他是想见姐姐的心情太急切,根本不能再等。
萧皇后和弟弟萧?重逢,姐弟俩不免泪洒满襟,杨侑、杨侗见状,都默不作声,不敢打扰祖母和舅公叙旧。
“三姐,见到你平安,弟弟也就心安了。”
萧皇后笑中带泪道:“我一大把年纪了,那些人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萧?咬唇,江都兵变的消息传到河池,他就整日担心姐姐的安危,但就像姐姐所言,她已经五十来岁,他不担心那些乱军对姐姐做什么侮辱性的事情,就是担心乱军直接杀了姐姐,索性乱军留下了姐姐的性命。
萧皇后笑中带泪,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抓着弟弟的手,问道:“圣上对你作何安排?以后不会离开长安了吗?”
萧?笑着点头:“方才已经见过陛下,具体作何陛下未言明,但以后肯定是留在长安。”
正好杨若惜五人的身影出现在萧皇后的眼前,她朝外面招手,和萧?说道:“阿弟,这是你五个外甥女。”
萧?对此间情况已经了然,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五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点了点头:“都长大了,以前都还是小不点。”
这些外甥女虽然不是姐姐亲生,但他在洛阳时,都见过,只是几年过去了,外甥女们长大了,如若在外面碰见,不介绍身份,他还真认不出来。
杨若惜五人走进屋子,朝舅舅盈盈一拜,萧?打量了五人,笑道:“三娘、四娘、五娘、六娘那时候还像七娘现在这么小,一转眼就长大了。”
萧皇后笑道:“你几年没见,孩子长得快,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杨若惜五人默默地坐在一旁,萧?问才开口言说几句,并不插话,屋子里还是他们这对姐弟交谈得多。
“阿姐,南阳呢?她不回洛阳或者长安了吗?”萧?终究没有忍住,他想知道亲外甥女的情况。
萧皇后神色一叹:“她皈依佛门了,这辈子也就这样,走不出来这个魔障。”
萧?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痛惜,然后才说道:“即便她要礼佛,也可以在长安郊外的寺庙、庵里,阿姐,还是让南阳回来,在我们近前,也好照顾一二。”
杨若惜、杨若梅神情平稳,杨若华三人微微垂头,神情有几分瑟缩,因为她们亲眼看到大姐那副癫狂的样子,那副画面她们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萧?今日是只身而来,只在杨府吃了一顿午饭便回去了,约定明日携妻儿来拜见姐姐,萧锐他们也该来拜见姑母。
申时过后,太阳西落,在室内窝了一天的人们纷纷走出来,街头巷尾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直到夜色四合,夜晚的长安城反倒是更加热闹几分。
离邪今日没见萧?,他忙得很,忙着与朝臣们落定各项之前被搁浅的政令,还有全国各地的地方官员上奏的奏折等等。
等到傍晚时分,离邪陪李渊吃晚饭,李渊提起萧?来,满口称赞。
“还得多谢杨广那厮贬了萧?,否则江都兵变时,他难保不会被牵连。”李渊看了离邪一眼,继续说道:“虽然萧?是杨广的小舅子,但萧?还是你表姑父,大郎见到他,理当给予尊重。”
离邪眼一白,笑道:“阿爹,最在乎这些乱絮一样的关系的人是你吧?我何时在乎这个?你不会是见表姑父长得好看,才对他另眼相看的吧?”
萧?比李渊小了九岁,在这个十三四岁成亲的社会,两人年龄差不算大,算得上同龄人,萧?年轻的时候,肯定惊艳了一群小娘子、小郎君的目光。
李渊不反驳,竟然笑道:“那倒是,萧?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的美,他的风姿。”
“所以,姨奶奶特别喜爱他,把表姑嫁给了他?”离邪再是白眼一个,表姑是姨奶奶的亲侄女,按照姨奶奶看中娘家人的个性,如若不是真的觉得萧?这个人很好,她怎么可能把娘家侄女嫁给萧??
李渊点头:“确实如此。”
“大郎,你怎么不向我提你和杨三的婚事?”李渊觉得奇了怪了,儿子不是说要说服他同意他娶杨广那女儿为太子妃的吗?他回来了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离邪定定地看着李渊,好笑地道:“阿爹,你还没有老得头晕脑花吧?表叔去世才一年多,就算装模作样,我也得等三年表叔孝期满了才能和若惜举办婚礼呀。”
李渊顿时脸色拉了下来,但一会后,他叹了口气:“这倒是,算了,随你高兴吧。反正又不能生孩子。”
他看着离邪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真是天妒其才,朕这么完美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瑕疵,后世该何等议论纷纷?
离邪一头黑线,盯着李渊幽幽道:“阿爹,你真肤浅。”
李渊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哼了声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好几日没看到承乾了,明日带进宫,朕要见一见朕的乖孙。”
他也好几日没有见到侄子了,离邪琢磨着明天可以放个假,休息一下呗?
次日,不上朝,离邪从太子府出来,马车直奔房府,房玄龄自然上班去了,卢氏听到管家来报,说太子驾临,登时就被惊得从后院跑了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卢氏行了礼,一头雾水地看着离邪。
离邪咳嗽一声,才说道:“夫人,我此乃是为令郎的,今日可否把令郎交于我?”
卢氏十足的惊讶,接下来几乎是愣神一般看着儿子和太子走了,直到马车看不到人影,她才回过神来了。
希望郎君千万别怪我,我可拦不住太子殿下,谁叫咱儿子这么受人喜欢呢?卢氏心中有点美滋滋地想着。
而离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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