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医心下骇然, 这天下还有他不知道的药物?莫非又是哪种失传的前朝、江湖秘方?那他也不应该完全检查不出来啊, 但凡药物,其实作用在人体,效果无非就是那几种, 为何他就完全看不出来呢?
这会御书房只有离邪、蔓蔓、李德英、唐御医,景元帝看了他们四人一眼, 微微眯了眯眼,转瞬心中就有了主意, 他要瓮中捉鳖, 看看到底会有哪些人跳出来,正好清理一下朝廷冗余且不干事,又贪婪枉顾大盛律例的官员。
蔓蔓眼巴巴地望着景元帝, 问道:“父皇, 你要怎么做?”方才驸马说父皇知道是何人,那到底是谁?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父皇去死, 好登上这座龙椅?
这回蔓蔓可就猜错了, 诸位皇子此时就算有逼宫的想法啊,那也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景元帝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顶,手掌往下压了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微一暖,他说道:“蔓蔓不必担心, 父皇自有打算。”
他看了一眼离邪,这个驸马,他一直没有看透, 不过不着急,他现在被他用便是了。
“蔓蔓去陪你母妃吧,这事你就别掺合,你只负责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了。”
蔓蔓歪头看他,眼睛一斜,说道:“哼,当人家想掺合?”说罢就福身行礼,转身就走出御书房了。
蔓蔓回到永福宫,何氏看到她,还有一点惊讶,没有想到女儿这么快就回来了,陛下怎么没留她用午膳呢?
何氏没追问,吩咐厨房再多做一份饭食,她和女儿一块用午膳。一个时辰之后,离邪来接蔓蔓出宫了。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蔓蔓盯着离邪,问道:“父皇打算怎么做?将计就计?那是谁下的药?大皇兄、二皇兄?”
离邪伸手揽过她,说道:“前者说对了,陛下是打算将计就计,至于下药之人,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我暂时也不清楚是谁。”
如果是罗初云,那也是有可能的,她的目标就是当上皇后,所以景元帝迟迟不死,大皇子年过四十岁,再有几年,大皇子是完全没有登上皇位的机会了,她如何甘心?
如果是罗初岚,如果她知道了景元帝一直都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为了活命,她定然也要先下手为强。
随后几天,蔓蔓每日进宫,然后关注她父皇的一举一动,发现父皇好像更高调了,他满脸红光满面,生怕朝臣和皇兄皇弟们不知道他身体健康,比谁都健康,且他还在朝会上关心每一个年过六十的老臣,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这些老臣能保重身体,未来他们谱写一篇君臣相得的美好篇章。
这也导致某些已经站队的朝臣们各个心中很不是滋味,目光频频在皇帝和某位皇子之间来回,陛下如此长寿,他们支持的皇子还能有登基为帝的一天吗?只怕他们都看不到了。
朝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会引起世人解读,尤其是现在报纸横行,普通老百姓或许不明白其中深意,但报纸上隐晦地解读一下,又暗暗地讨论一下,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
明郡王府,今日阳光灿烂,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罗初云就在落地玻璃窗边的圆木桌上翻看一份又一份报纸。
半刻钟之后,她随手一扔,啪的一声,报纸拍在桌子边缘,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她也懒得捡了。
千年王八万年乌龟,就算是皇帝也甭想长生不老。但明明前世时,景元帝这会早就驾崩了,今生他还活着,且活得比谁都好。
该怎么做呢?要么景元帝退位让贤,要么景元帝突然驾崩......罗初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但这事不能着急,必须要好好筹划才行。
靖郡王府,与罗初云的表情相反,罗初岚看着手边的报纸,指腹摩挲着报纸,嘴唇微翘,她心情极好。
现在愈健康,发作起来愈厉害,她等着皇帝乐极生悲的那一刻!
就这样在朝廷上下齐心和乐之下,又过了八/九天,这天依旧是大朝日,原本朝臣还想着皇帝身体健康,他们还是不要想其他了,多多做实事,但今天上朝时,却有些不对劲了,陛下脸色似乎比昨日难看一些,不会是他们看错了吧?
如果脸色还能看错,那么陛下总是咳嗽,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朝臣在大殿中央上奏事情,景元帝在上首撕心裂肺地咳嗽,咳嗽的声音响彻殿内,大臣们和谐的气氛瞬间崩塌,个个垂着头极力拿眼角余光瞟上首的皇帝,就见皇帝拿着一方手帕捂着嘴巴,咳嗽的声音不绝入耳。
朝会结束,方才早朝没有解决的事情,景元帝传了大臣在御书房商议,还未开始议事,李德英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他脸上略微带着几许愁容,不过发现大臣们在看他,又立即收了起来,变成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大总管。
“陛下,您该喝药了。”李德英也老了,嗓音不如过去那么尖利了。
景元帝看着黑乎乎的药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愉,说道:“又喝药?哎,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
李德英腆着笑道:“这天时越来越冷了,陛下才不小心着了凉,吃了药很快就好了。”
这时大臣们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陛下着了凉啊!随即一众人便跟着劝陛下吃药,景元帝没好气地瞪了朝臣们一眼,端起碗一饮而尽。
苦,涩,甜,景元帝面无表情地想着,都给唐御医说了不要放黄连,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唐御医表示很冤枉,他确实没有放黄连,药材本身就会带有一丝苦、涩味,除非把药材反复提纯,然后和其它药材相克相和,否则做不到完全没有一丝苦味。
大臣们心思转悠开了,前几日陛下看起来身体很健康,结果天气一转变,就着了凉,看来果然是上了年纪。
就这么连续几日,景元帝身体似乎总是没法复原,原本红润的脸色一天一天地变得苍白干瘦起来,眼窝青黑深陷,不过几日时间,皇帝就像生了重病一样。
傍晚时分,乌云密布,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永福宫,何氏正在整理东西,待会带去永章殿,永章殿是景元帝的寝殿,就在御书房所在后面,如果他不召嫔妃侍寝,他就在御书房后殿就寝,召嫔妃侍寝就在永章殿。
朝臣们看到的景元帝脸色青灰,他们以为是真的,但其实是化妆化出来的,是何氏所化。没错,从第九日开始,景元帝脸上苍白和青灰的妆容是一日一日循序渐进化出来的。
何氏裹紧披风,宫女撑着油骨伞,一行人在雨中脚步匆匆地走着,直到来到永章宫,何氏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便让她自己的宫女回永福宫,永章殿这边用不着她们伺候,何况她们留下来反而对她们不好。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所以景元帝这会就在永章殿寝殿内,李德英守在寝殿内,见何氏回来才开了门。
整个永章殿,全部被玄衣卫和禁卫包围着,正所谓插翅难飞就是这般环境。
今晚的雨下得有些绵长,淅淅沥沥,直到夜半时分才消停了,寒风吹着角落里的窗户哐当作响。
宫外,京城诸多人家老爷们夜不能眠,书房里的灯经久不息,直到上朝的时间到了,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精神抖擞地出门上朝了。
此时,天色昏暗,雨虽然停了,但寒风拂面而过,窜入心底,直让人打哆嗦。
各路大臣纷纷在皇宫汇合,听到皇宫上朝的钟声响起,大臣们排好队缓缓走进大殿中,等待皇帝的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朝臣的错觉,大家纷纷发现今日大殿中似乎光线弱了许多,朝臣个个神情莫名,以往再活跃的大臣,此时个个缄默。
或许是等了一炷香时间,也或许是半刻钟,一刻钟时间,安静的大殿中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沉,一步一步好像踏进了大臣们的心窝当中。
李德英的声音响起,大臣们行礼之后起身,纷纷趁机瞄了一眼上首的皇帝,站位靠前的十来位大臣心下突突一跳。
昨日虽然陛下脸色也不好,但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好像一夜之间,陛下的精气神就被鬼吸走了。听说最近是珍妃在照顾陛下,莫非珍妃在陛下生病期间不顾陛下龙体勾引陛下,导致陛下精气不足?
不少大臣摇了摇头,想到这十几年来珍妃的安分守己,她膝下又没有皇子,不可能做下如此败坏陛下龙体之事,那么其实事实真相便是陛下身体确实出了问题?
离邪视力好,所以他站在中间位置,也能清楚地看清楚景元帝的状况,如果换罗初然和罗初岚来看一眼,只怕一眼就能看出景元帝的异常,奈何大殿中都是一群粗鄙的直男,对女人化妆那一套,完全不了解,并不知道化妆不只是能让人变得更美,也能变得更丑。
大臣如常上奏,李德英频频看向皇帝,那一脸担忧的神色藏都藏不住,景元帝不时咳嗽,剧烈咳嗽起来,彷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突然,咳嗽声渐歇,龙椅上的皇帝整个人往地上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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