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以前忙, 并没有时间管束儿子,是以贾赦游手好闲,每回都被贾代善呵斥, 不过贾赦并未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是以呵斥也不疼不痒, 何况还有老夫人护着大孙子。
而贾政, 他在史氏的督促下, 一心读书,奈何史氏也是武将家族出身,在读书方面不说一窍不通,但也只是认识字,通读过一些书籍,而且还是女戒女德这类的, 对贾政在读书上的帮助有限, 是以贾政十四岁了,还未回金陵科考, 而贾代善每回回来, 见贾政认真读书,他不知道贾政的水平, 只觉得儿子这般认真,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段时间贾赦无心外出找朋友, 贾政无心读书,兄弟俩整日呆在府里,看着府里的张灯结彩, 脸上均是茫然。
老夫人宽慰孙子,也只是告诉孙子们,不用担心以后,她这个老婆子在一天,会护着孙子一天,何况他们父亲虽然脑抽风了,但是他们是贾家唯二的男丁,他们父亲无论如何都会对他们好的。
然而这等宽慰依旧没有让贾赦兄弟俩安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心脏,注入了全新的东西,混乱一片,他们无法理清楚。
以往兄弟俩的关系是王不见王,一个不忿弟弟获得了父母更多的疼,一个不忿兄长什么都不做,家业全都是兄长的,而他还要苦哈哈地从科举出路,这段时间兄弟俩因为同等遭遇,两人关系破冰,成为患难之交。
今日天色不好,阴冷的风刮过,让人浑身战栗。
贾赦两人坐在花园一角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下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忙,两人的目光随着来来回回的下人移动,但是仔细看去,又没有聚焦,不知道神游到何处了。
门房接到一封信,便派了小厮来送给大少爷贾赦,小厮满园子找了许久才找到贾赦。
“大少爷,外面有人递了一封信给你。”小厮气喘吁吁地说,然后便双手呈递。
兄弟二人这才被小厮的声音震醒,闻言,贾赦立即夺过信,三两下拆开信封一瞧,立时眼神飘忽起来。
贾政好奇地扫视了一眼信,却没有看到内容,“大哥,这时候谁会来信?”他觉得大哥的反应有点奇怪,比之前更沮丧了,浑身精气神都散掉了一半。
贾赦从台阶上跳下来,“二弟,我有事找祖母,你自个呆着吧。”
贾政看着大哥非一般地奔向荣庆堂,而他自己原地不动,继续呆坐在台阶上,他手上拿着的书籍是倒着的,他好多天没有翻页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看书。
老夫人在听管家和嬷嬷禀报事务,她旁边的榻上是两个年级最小的孙女,贾蔓正逗着贾敏说话。
心里憋着一口郁闷之气,老夫人不爽极了,却无从发泄,她儿子把这场婚礼办得很隆重,不过十来天的时间,所花出去的银两堪比过去一年荣府的花销,当然送礼不算在内。
贾赦拿着信件进来,整个人又是惴惴不安极了,见祖母还在处理事情,便顺势坐在一旁逗妹妹去了。直到半刻钟之后,老夫人听完了汇报,打发走管家和嬷嬷,他才凑上前。
“祖母,张家大哥约我下午未时在春风楼见面。”贾赦双眼游移,他很不安,刚刚经历了父母之变,他很怕婚事也起了变故。
老夫人神色也黯然了几分,不过她早已对孙子的婚事有了预想,是以心里有了准备,不像贾赦这么无助。
“只是约你在春风楼见面吗?”老夫人转眼想了许多,然后把孙子叫到身边,祖孙二人贾赦与张家姑娘的婚事做个讨论。
贾赦还是神思不定,从与祖母的讨论当中得出两条,要么他这桩婚事照旧,要么他这桩婚事作废,而他需要思考的是,对方退婚之后,他该怎么办?以前没有想太多,只觉得靠着荣国府,靠着父亲,他可以逍遥一世,现在才发现父亲作死,他的逍遥人生可能一去不复返。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自我催眠,贾赦在出门前,终于端起了一张笑脸,他想着他在外面不能怂,不能让别人看他的笑话!
张家老大张诚已年过三十,老二张谦也二十七八,老三张谈二十二岁,三兄弟都比张媛大许多,尤其是老大张诚几乎是把妹妹当女儿一般养大的,贾老夫人托人来说亲,又由皇帝说项,考虑到荣国府简在帝心,贾老夫人还保证贾赦三十岁无嫡子才纳妾,是以张家允婚了,这才一年过去,荣国公闹出这般事情,顿时让张家满心苦涩,这不纳妾,但是人家直接和离娶作正妻啦,以后贾赦像他父亲这样学怎么办?
这次约见贾赦是张媛自己的主意,瞒着父母,拜托兄长们帮忙,她想在荣国公婚礼之前见一见贾赦再做决定。
贾赦依约前来,张谈在酒楼二楼看到贾赦的身影,便出来把贾赦引到了雅间,房门一关,贾赦抬头看到张媛,顿时整个人腿都软了。
“张大哥,张二哥,张三哥。”贾赦走得很慢,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慢了,直到走到桌前,他才敢再一次看一眼张媛。
张媛长得漂亮,不是绝色美人,但是秀美耐看,再说一身书卷气,让她看起来更加温婉,这段时间她也想了许多以前从未注意过的问题。
“贾公子,抱歉,今日是我请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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