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废土（下）

    “这是灰花，吃了就会死。”一个变异人青年向乐天介绍道。

    这是在村子旁边的一个绿洲——与其说是绿洲，不如说是“黑森林”更准确些。

    在这里的树木颜色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树干树枝仿佛用水泥做的一样，树叶也是如此，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灰黑的树木，时不时传来的怪异叫声，虬结扭曲的枝丫努力向上延伸，几乎布满了整片天空——这就是这片“绿洲”的景象。

    整片绿洲几乎看不到一丝阳光。

    不知不觉，乐天他们已经在变异人村子里住了好几天，逐渐熟悉他们的语言，也被他们带出来辨认一些地表的经典动植物。

    毕竟前往地下的通道还不见踪影，多熟悉一些周围的环境也是好的。

    “额……”听到青年的话，乐天看了看一旁树下那株像水泥塑成的花，心说也没有人会去吃它吧。

    不过青年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表示肯定有人吃过了，还死了。

    在极端饥饿的时候，人会去尝试一切可能为食物的东西，没有复杂精密仪器，只能用人本身来试。哪种食物吃了能填饱肚子，哪种食物吃了会不舒服，哪种食物吃了会死，这被人们牢记在心，并一代代流传下来，就是所谓的“经验”。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河豚吃了会死，树叶吃了会催吐。

    所以给我们的祖先一点敬意吧，是他们一步步从荆棘中走了出来，用生命去尝试各种各样的事物，并把经验留给后人，带给人类文明，以及传承。

    而核战则把一切都给毁了，地球上的环境大变样，几乎所有的物种都因为辐射而发生了变异，更有许多因为适应不了新环境而灭亡了。

    在地表幸存下来的变异人必须重新用身体去探索周围的环境，用生命去尝试各种各样的新事物。

    据青年之前所说，他们村子很早就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每个月把新发现的植物或者动物的肉集中起来，村里的老人们围成一圈坐在村子的中央，一人一样，分别去试，其他人就围在旁边看着。

    他们在早上吃了之后，一直枯坐到晚上，如果他们没事，那就表示他们吃的东西可以成为新的食物来源。反之，如果他们死了，那就表示那个东西被打上了“不可食用”的标签。

    那近乎于一场肃穆的仪式，青年从小看到大，他曾经看过有老人口吐白沫而死，也看过有老人在死前几乎喘不过气来，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没有谁能逃过，村里几乎没有老人是安乐死的。

    因为哪怕这个月运气好挺过去了，下个月还要继续去试，月复一月，永无止境。

    为了种族的延续！！

    除非有一天所有生物的功效都探查清楚了。

    但在辐射下地表万物都在飞速的发生着变异，又怎么会有那一天呢？

    一路行来，青年已经给乐天介绍不少植物了，哪种能吃，哪种不能碰，哪种能治疗伤口……

    乐天都默默的记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就会用到。

    说来奇怪，进入“绿洲”已经有段时间了，乐天他们竟然还没有碰到一只动物。

    “动物们都生活在湖泊附近，那里有水。”青年这样向乐天解释道。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乐天在“绿洲”里看到了第一只动物。

    那是一只形状像鸡的生物，但在它的腹部底下却长了六只脚，行动起来速度飞快，跟飞似地。

    一根短矛被青年投了出去，但被它闪过，最后潇洒地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外。

    青年失望的走过去拔出地上的短矛，狩猎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在这片废土上生存下来的生物，几乎都有各自的“绝活”。

    又走了一阵，大地上突然传来隆隆的震动，青年一感受到这种震动就面色一变，急忙拉着乐天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隆隆的震动声越来越近，乐天很快就看到引发这个震动的源头——一只巨大的兔子。

    没错，这应该是一只兔子，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纯白的毛发，特别的三瓣唇，但关键是这只兔子实在太大了些。

    林中最高的树木也只能到它的胸，它每一步的落下，都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而它又是蹦蹦跳跳。

    如果体型娇小，这种行动方式可能会被女性觉得萌，但它的体型太大了，一起一落之中，只让人觉得大地都似乎在震颤。

    行进路线永远飘忽不定的巨型兔子，在它身后是一排东倒西歪的树木，整个森林几乎硬生生被它清出一条路来。

    乐天除了吃惊，心中还有一份隐隐的恐惧，要是巨兔往他们这边过来了，那就……

    不过还好他的担心没有成真，巨型兔子绕了一个弧线，几乎和他们擦肩而过，隆隆的震动声渐渐远去。

    “这家伙怎么从巨林那里出来了？”乐天突然听到青年这样说。

    “巨林？”乐天转头问道。

    “巨林就是……有点解释不清，这样吧，你跟我来。”

    青年带着乐天爬到一棵树上，指着远方道：“那就是巨林了，里面的生物不知为何都无比巨大。”

    乐天定睛看去，只见远方是一片巨型的森林，里面的树木一株株高大无比，简直不像树了，像一座座巨塔，仿佛可以一直延伸到天上去。

    可能是因为辐射的缘故吧，乐天猜测，因为辐射让某些生物体内基因错乱，无休止的生长了下去。

    “你们进去过吗？”乐天问道。

    青年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只是远远观望过几眼，曾经有一支狩猎队进去，出来后所有人的身体都发生了溃烂，流出绿色的脓液，最后哀嚎而死。”

    是因为那个地方的辐射特别强一点吗，乐天陷入沉思，看来地表不同区域的辐射强度也是有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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