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漓赶紧让开位置,凤霖走上前,先把了一下脉,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几个庸医还知道用人参吊命,又检查了胸口,对楚天漓道:“等一下本皇为他拔箭,你把止血散按上去。”
楚天漓点点头,手却是不住地发抖。
凤霖没有那么多时间安慰他,直接喊了一二三,然后一拔一按,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庆幸的是血没有飞溅出。给宁存志包扎好伤口,宁存志始终皱着眉,一副疼极了的样子。楚天漓欲言又止。
凤霖直接道:“疼是正常了,箭差一点儿就刺破了心脏,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今夜守好,可能会发烧。”又见楚天漓脸色苍白,不像是一般被吓到的样子,伸手摸脉,旋即叹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多灾多难。”
一个重伤昏迷不醒,另一个从小气虚,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楚天漓直接跪在凤霖面前,磕头道:“谢皇上救命之恩。”
凤霖将他扶起,丝毫不在意道:“好歹君臣一场,本皇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夜晚宁存志到底发烧了,吓得楚天漓赶紧给他退烧,忙活了大半夜才稳定下来。
至于陆远渊已经被捉了起来。
天牢之中,凤霖负手而来,让属下打开牢门,在陆远渊面前站定。
陆远渊状态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甚至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凤霖淡淡道:“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丞相吗?”
陆远渊直摇头:“我只想杀楚天漓,不想杀兄长的。”
凤霖丝毫不留情道:“你那一箭,深达心脏,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陆远渊闻言,抱头痛苦不已道:“我并不想害兄长,是楚天漓该死,姓楚的都该死!”
凤霖叹息道:“建文帝固然可恨,可楚天漓无辜。若真真论起来,本皇也是你的仇人,毕竟你爹是因为本皇攻城才跳下城楼的。”
陆远渊痛苦不堪道:“这不一样,不一样,我爹是罪有应得,楚家害死了将军一家,那才是该死!”
凤霖算是明白了,如今的陆远渊已经是着了魔,一心想要为镇北侯报仇,所以才想要杀光姓楚的。又道:“既然如今,宁丞相已经代楚天漓受过,你也应当彻底放开,免得离歌担心。”
陆远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嘲讽道:“担心?她担心什么!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骗子,都是骗子!”
凤霖冷下了脸色道:“不许你这么说歌儿!”
陆远渊嘲笑道:“凤皇,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就一无是处,所以报仇之事一点儿也用不上我!明明我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赶不上你们!”
凤霖就这样看着陆远渊,看着他癫狂如魔的样子,其实他能够理解陆远渊,这些年他活着的信念就是报仇,如今仇人已死,自然就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最终只道:“陆远渊,做回你的陆小将军吧。”说完让人看守好他,转身离开。
这场声势浩大的算计,这场声势浩大的复仇,害了太多人,也毁了太多人。此生他绝不如此算计臣下。
六月二十日,凤霖如期登基,改国称为平,自称羲和帝。
同时,册封宁存志为右相,南宫易为左相,凤霓裳为长公主,楚离曜为郡王,以及其他有功之臣。并大赦天下三年。
而这一年,凤霖三十一岁,姜离歌二十二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随着姜离歌肚子越来越大,凤霖越发担心。到了第六个月,姜离歌还一直未醒,凤霖拖着沉重的心情准备打下孩子。
凤一看着凤霖一天天沉默下来,心里也不是滋味,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日,一切用具已经准备齐全,凤霖亲手熬的药。看着黑糊糊的药,还有姜离歌圆滚滚的肚子,凤霖心疼得厉害,这是他的孩子,他人生中唯一一个孩子,以后就真的没有了,可是他必须打掉,以为姜离歌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甚至再过几个月都没办法生下来,他再也没有办法寄希望于姜离歌会醒过来。将黑糊糊的药送到姜离歌嘴边,凤霖却是双手颤抖着没办法灌下去。
凤一见了,不忍心道:“皇上,要不属下来吧……”
凤霖摇摇头,定了定心神道:“本皇亲自来。”手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最后一把将碗丢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再留一晚上,再留一晚上,本皇这个父皇还没有道别够呢。”
凤一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沉默着往外走去。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皇上还是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