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夏垂眸,眼中亦有担忧流出,过了一会儿方道:“姑姑既留下那样的字条,想必她有所安排,也不想叫咱们找到她。”
说着话的时候,盼夏是望着秦延的。
对上她的眼睛,秦延有微微的失神。
那日陆湘凭空消失之后,秦延在京城里足足找了一整夜,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盼夏也一整夜没睡。
原来陆湘在盼夏的枕头下留了字条,说自己久未出宫,一直想要四处游玩,她不喜欢有人跟着,才想法子抽身离开,她叮嘱盼夏仔细养伤,或许有个三五月她就回来了。
得见这字条,秦延方才安心了些。
心中虽然焦急,可主子带着弟兄们南下是办的死差,秦延不敢轻易传书过去,况且,他也不知道主子如今落脚在何处,办死差,不可能在行宫里办。
好在有陆湘这字条在,应当不会出大事。
眼下,他只能留在京城,等着主子将来回来责罚。
“你还是担忧姑姑吗?”盼夏见秦延神色凝重,开口问道。
担忧,当然是担忧。
秦延跟了赵斐这么久,从来没见赵斐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正值多事之秋,主子出去办死差,把照顾陆湘的重任丢给自己,自己却把陆湘丢了。
想一想,秦延都觉得自己该死,若不是盼夏在这里,他恨不得扇耳光把自己扇死。
不过,因着陆湘失踪,盼夏跟他倒是打破了僵局,每日都会说上几句。
“你武功那么好,姑姑能在大街上把你甩掉,必然早就想出万全之策了,料想不会出大事的。”
秦延听着盼夏的劝慰,愧疚道:“我武功,其实没多好。”
盼夏只是一笑。
这是盼夏头一回对着秦延笑。
虽然他跟盼夏曾经亲密无间,可他记得很清楚,盼夏始终闭着眼睛,脸上尽是痛楚的表情,眼睛里包着泪,一动,她的眼泪就滑落下来。
他其实心疼得紧,想去替她抚泪,想停下来,可偏偏停不下来。
他们俩的每一个瞬间秦延都记忆犹新,几乎每一夜都会在脑中浮现。
只是每每回想起来,秦延都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明明她那么伤心痛苦,为什么自己还跟畜生一样觉得快活?
她不想理睬自己,不想嫁给自己,秦延都觉得理所应当。
然而今日,盼夏居然对着自己这个畜生笑了。
“盼夏……”秦延有些哽咽。
盼夏没想到秦延会突然蹲下来。原本她坐着,他站着,两人离得还有些距离。
他这一顿,两个人的脸不过咫尺。
“怎么了?”盼夏别过脸。
秦延见她避过去,脑中的热血又退却了下去。
“你的腿伤其实不是毫无办法。”秦延想了想,对盼夏说起了另一桩他一直想说的事。
盼夏立时转过脸:“真的吗?”
秦延点头:“之前我有个弟兄,也是腿了伤,大夫说他废了,只是他这人不信邪,不肯就这么躺一辈子。”
“那他怎么做的?”盼夏急切的问。
“他在榻上养了两个月,等皮肉伤好了,就自己摸下地,一开始跟着使不上劲,下地就摔个狗吃屎,我们都劝他别折腾了,有兄弟们在,就有他一口饭吃。可他听不进去,就这么摔了两三月,有一天,他突然能扶着榻立住了,他就这么死撑着每日下地,如今虽还走不得,到底能站起来了。”秦延道,“只是要做到他这样,就得有他那狠劲儿,也不能怕摔。”
盼夏认真听着秦延的话,双手紧紧握成拳。
她身上的皮肉伤其实已经好了,只是她试过,两条腿就跟不是长在她身上的一样,压根使唤不了。
“我,我怕是没有那种狠劲儿。可是我真的想走路。罢了,先摔吧,哪日摔得扛不住了再说。”
“我不会让你摔的。”秦延脱口道。
盼夏微微一怔,对上秦延炽热的眼神,白皙的俏脸顿时红了。
“你想练,我帮你。”
“怎么帮?”对上秦延的目光,盼夏的脸越发的红了,说话亦有些不利索。
“你扶着我的手走,我不会使劲儿,等你摔了,我再拉你。”
说着,秦延朝盼夏伸了手。
“今日,就试一次?”
试一次?
盼夏望着秦延期盼的目光,终于把手放在了他宽大粗粝的掌上。
作者有话要说:秦延:我是畜生。
盼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延:可我还想再做畜生。
盼夏: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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