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作为一个母亲的心,看着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成天为了一个刁蛮丫头罔顾礼仪宗法,这心里必定是难受的,更何况身在皇家,肩上的负担比平常人多了许多……
思绪在脑海里千转百回,突然一个激灵,尼楚贺暗喜,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稍微调整心态,迟疑道,“臣妾理解太后的一片苦心,可万岁爷作为天下之主,自是不能明目张胆地让他没脸,行事不宜偏激。”
顿了一下,抬眼瞧了皇太后一眼,见她神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臣妾倒是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皇太后目光一滞,随即又活跃起来,眼眸中带着一丝光彩,“你且与我说说。”
“万岁爷是个好皇帝,孝敬太后,爱惜百姓,存有一颗善良之心,如今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做出这般没有分寸的事来。那傅怀玉是个祸头子,从成安公子受伤之日起,凡与她接触的人,哪个是平平安安度过来的?”一说到傅怀玉,尼楚贺的脸色就难看至极,她可没忘记第一次与傅怀玉见面,就被那没有教养的格格大吼小叫了一通,“咱们只要让万岁爷把心从傅怀玉身上收回来,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哀家何尝不知道这个原理,可皇帝现在一心念着傅怀玉,不惜跟哀家顶嘴,这……”
尼楚贺抿唇轻笑,上前一步替皇太后顺了顺气,安抚道,“臣妾听闻潭柘寺有一位得道高僧,名为慧觉大师,消灾解难、驱赶异物,极为在行。太后何不替万岁爷做场法事,祛除身上的晦气?”
可不是晦气是甚!皇太后皱眉,下意识把傅怀玉认作是灾星,现在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要能把皇帝的性子扭过来,别说是做场法事,就是把整个紫禁城重新整修一遍,她也不在话下。只是稍作思考,便允了尼楚贺这个要求,日子也按尼楚贺说的来办,定在二月初二,龙气最旺的这一天。
尼楚贺心中有些激动,却也忐忑不安,她还记得上次在潭柘寺慧觉大师说的那番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和表哥这辈子的缘分,是不是还没开始就将结束?
时间过得飞快,春节一过,天气便逐渐暖和起来,尼楚贺与玄烨暗中取得联系,得知慧觉大师月底就会来京,心情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使用柔和政策,故意向傅怀玉示好,又亲自熬了汤水去乾清宫向康熙赔罪,说是那天一时冲动,才惹了万岁爷不高兴,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坏了怀玉格格的名声,心中担忧,才口不择言说了些重话,还望万岁爷见谅。康熙被尼楚贺夸得飘飘然,大手一挥,很大方地原谅了尼楚贺的失礼,他以后还得继续在小表妹这里找回自信和威严呢,可不能就这么跟小表妹闹翻了,而且小表妹有那个心去说服怀玉,那对他可是天大的喜事,若是怀玉能和小表妹融洽相处就更好了。
所以,当康熙听尼楚贺说要在乾清宫做场法事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扬言在法事结束,让慧觉大师给他卜卦,算一算感情方面的坎坷。
尼楚贺虽然对康熙的想法感到无语,却也没有多说,不到十天的时间,表哥就要回来了……
******
二月初二。
康熙难得规规矩矩呆在乾清宫的佛堂里听慧觉大师讲佛,没有去怀玉阁招惹傅怀玉;宫里有大大小小的和尚在准备施法的事情,每个人都是一副平静淡然之色,丝毫看不出其内心活动;图德海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光头们进进出出,然后一个转身来到西暖阁,与尼楚贺套近乎……
中午时分,尼楚贺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表哥究竟身在何处。只迷迷糊糊看到冰雨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玉雕的小人儿,在尼楚贺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您一定要撑下去,主子他不能没有你。”
身体一僵,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细细地抚着玉人儿身上的雕文,又情不自禁喜极而泣,那是表哥,是表哥……
一阵恍惚,双手开始抽搐起来,全身的气流完全不受控制,在身体里每个角落上下乱窜,尼楚贺紧咬牙关,用力握住慧觉大师送给她的那串佛珠,双眉紧蹙,难耐地轻吟,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白皙的面容突然变得通红,一股更强大的气流涌入体内,与自身的相互交替融合,手中的玉人儿经不起颤抖,摔在了地上。
尼楚贺猛然一惊,想要把那小玉人儿捡起来,却动弹不得,坚持,再坚持……
半个时辰后……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冲击着最大的一道阻力,双手向外扩张,深吸了一口气,一声尖叫,身子从床上弹跳起来,渐渐的,一切恢复平静。
在起身的那一刻,手腕上的佛珠毫无征兆地断了线,深褐色的圆润的佛珠散落一地,尼楚贺一愣,刹那间,一颗心沉入大海,怔怔地望着那破碎的小玉人儿和那散落一地的佛珠,片刻抬起头来,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慌笼罩着她,发了疯似的冲出去,“表哥……表哥……”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换魂大法,她此刻安然无恙,那出事的那一个人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