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什么剩余资本和扩大生产,有时还没活儿干。我们那个乡,村办企业是个零数。一到农闲的时候,年青人都呆在家里,没事干。”
“现在城市周边的郊区,小企业都发展很快。但是,偏僻地区存在资金引进、科技人才、自然资源等等各种问题,确实很难办。”
“我妹妹以后在这里安了家,在这城里找点工作,总比在家里要强。不过可就有一样,户口转不出来,这是个问题。”
“一切皆有可能。国家要发展,就必须走市场经济道路,走城市化道路。现在城市就业处于饱和状态,并且,随着企业人事改革和机械化程度提高,职工富余现象也会更加突出。但是,今后国家要发展商品经济和第三产业,扩大城镇规模建设,将会出现更多的新的劳动岗位,这就为农民进城创造了条件。从农村来看,这几年,粮食平均每年以百分之十的速度递增,国家可以不再依赖粮食进口了。但是,经济发展落后、缓慢的地方,土地承包后,就像你说的,剩余劳动力大量出现,这些人将会进入城市找工作,逐渐变为工人,改变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方式……”
他不时地打着手势说。巧欣听得脸上放着红光,眼睛里闪着亮光,她插话说:“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也能跟城里人那样享受同等的福利待遇吗?”
“应该是这样。国家走工业化、城市化道路,这是大势所趋啊!”
“这么说,巧生转户口的事,应该是有希望的。”她兴奋地点头说。
齐林要回去赶稿子。两人送他出来。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你下周有空吗?我周三有时间,在报社里画版。”
“那就下周三见吧!”
“我等着你。”
互相摆手道别。车子开走后,两人又回到桌前坐下。
“巧生心情不太好,最好还是先回胶南住一阵子。我问问她,看她能不能跟我一块走。”
“你劝劝她吧。陆震其实是爱她的,我觉得。这是两人和好的一个基础。”
“这两个人,看来还得磨合一个阶段。出了这事,陆震也应该反省一下。他从小处在一个家庭不完整的家庭中,所以,凡事只考虑自己,缺少一些必要的家庭观念。又是农村人那种比较典型的粗暴、简单的性格。不过,本质上并不坏。按说,他应该比别人更加意识到家庭对他的重要性。”
“她即便回去也是暂时的,将来应该在这里找工作。”
“所以,她两人就得慢慢培养感情。”
他摆弄着手里的筷子,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各人只有走各人的路,谁也代替不了谁……”
见他又伤感起来,她说:“我今天来之前,还想到要跟你说,要多往前看。巧生跟我提到过你俩的事。我毕竟是一个局外人,无论怎样,也无法感受到作为当事者心里那种痛苦的滋味。要摆脱掉过去,确实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不过,你还年青,想得太多了,也会误了你的事业。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大兄弟建华做的就很好,他一心扑在事业上,真是让人非常、非常敬佩。他没有辜负你家里我大叔大婶,还有他死去的亲生父母。”
他捏紧手里的酒杯,说:“你是大姐,我听你的。”
他问到小嫚。她说:“她学习还不错,最近班上一次考试,还得了个第一名。”
他惊喜地说:“不简单!小嫚很有志气!”
“反正她也知道,在农村里,不指望学习,还能依靠什么?我经常向她提到你跟建华,你俩都是工人家庭,还都凭借自己的能力,这样出色。她对你很有感情,你送她的那块电子表,她还一直带着呢。她很想念你,说,要是你教她那该多好哇!她很遗憾地说,要不是上学的话,就跟我一起来见你了。”
来到沿河路上,在横过路口时,他又注意地望到了对面影院大楼上那幅电影宣传画牌了。男女主人公彼此深情地偎依着。他们当初在短暂的邂逅中,也曾梦想一起出走,到世界各地去周游一番,享受自由,而最终却是抱着彼此相互深刻理解的心态,在车来人往的细雨中默默地、匆匆地道别了。两人从此劳燕分飞,以责任和爱承当起了日后的生活。
走上水泥桥,他在石栏跟前站住。身后是铁路大桥。沿河路上不时车辆往来,清淤工程还没有完工,两岸的人行道上堆积着一堆堆的淤泥,垂柳随风摇曳。不远处吴姐家的红砖院墙和小卖部窗口依稀可见。
恍然间,他心中又产生了那种微妙的感觉:家人、朋友和有情人等等之间的聚合,全都是偶然的,形成这一偶然的因子真是难以计数而又彼此交织碰撞,复杂而又复杂,难以言表,终至于一片混沌,一片模糊……
“你还记得你跟我打赌的事吗?”他看着她说。她那饱满发亮的前额非常好看,几根细软的头发贴在上面迎风飘散着。
“打赌?”
“我认输了,我信命。”
“哦!”她笑了,她歪头瞧着他说:“你也信命了?”
“记得一位哲人说过:世界根本上是偶然的,不过,在这个前提之下,我们还是可以有所选择,在寻求必然的过程中,尽量地去把握自己。”
“你真要到报社去?”她问。
“嗯,我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也应该离开……”
“应该?”
“应该。”
后来,他站在桥头上,看着她的背影在往来的过路人中离去,心想:“亲情是多么美好,就像这宜人的春风,永远都这么平和,纯净,令人感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