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７章 主任的艺术（１）

一个小套间。清早贾主任都去公园晨练，而后在街上吃早餐，回到诊室洗涮化妆。

    贾主任很注重仪表与化妆。她六十多岁了，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眉毛却稀疏，眼圈发黑，鼻唇沟一直拉到嘴角，鼻尖发青，裸着几条细细的青筋，两颊下的皮肤松弛仿佛快和肌肉脱离了。逝去的美丽尤其叫人心疼，贾主任常常对着镜子感叹春光易老“人比黄花瘦”。因此，贾主住都是打着浓厚的粉底，涂抹眼影睫毛膏，画眉深浅更是可见良苦用心。如果不是近距离，你还是可以看见她还充满活力。这会儿，她仰起头刚要粉饰下巴的皱纹，让我看到她的一角真面目，我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之情。

    “贾主任，来这么早呀！”

    “喔喔，小李，早呀！”

    “贾主任吃饭了没有？”

    “喔喔，小李，你进来一下。”

    我赶紧走进诊室。贾主任的诊室比我们的诊室多了一间休息室。她叫我坐下，自己走进休息室，拿出一只精巧美观的化妆盒，笑眯眯地说道：

    “送给你，工作时化上淡妆，会很有气质的。你耳下和脖子上的皮肤有点粗糙了，哪天我带你去美容院做脸。你不用担心，一分钱都不必化自己的。我是她们的顾问，让她们实习小姐练习是免费的。”

    我接过化妆盒，心里很不自在，很谨慎很礼貌地说道：

    “贾主任，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里？”

    “嗳嗳，这没什么，我不是也有一只吗？收下吧收下吧，别客气嘛！”

    我看见她正在用的化妆盒，确实是一样的，但这并不能减轻我的心理负担，我宁愿她不送我礼物，都是下级送上级礼物哪有上级送下级礼物的呢？但今天不接受显然大不恭敬，我只好连声感谢。见贾主任心情很好，我以巴结的口吻说道：

    “尹秋霜说贾主任你沟通病人称得上是一门艺术，叫我要好好学习，哪天我来学学方便不方便？”

    贾主任由衷地高兴，连声说道：

    “好哇好哇，你来你来呀！”

    我看见她的脖子还没化妆，就说谢谢你贾主任，那我走了。她说好好，你啥时候来都可以。

    回到诊室，我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银白色精美绝伦的化妆盒，久久回不过神来。

    化妆盒上有世界美容精品“雅姿”的商标。雅姿是安利直销公司的美容品牌，一支洁面乳就要一百多元，一套护肤品都在二千元以上。贾主任今天送给我的这一只化妆盒毫无疑问值二千多元。

    我和贾主任才认识几天，对她敬而远之，她的一声招呼都会让我吓一大跳，害怕是不是要通知我离开了，并没有什么交情呀，她怎么就送我这么高档的化妆品呢？

    我确实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我十分地困惑不解。

    赵云进来了。赵云一看见化妆盒就嚷开了，好漂亮好漂亮哦，李姐你真舍得花钱哦，要多少钱呢起码二千元吧？是送人还是自己用呢？小赵护士圆脸蛋小酒窝，爱说爱笑，没心没肺，对人不设防也不计较工作轻重，因此很有人缘，虽然只有二十二岁，却是门诊部最老牌的护士。我曾经问她有没有对象，她说有三个追她的，一个律师，一个医生，还有一个公司白领，还没确定到底跟哪一个，反正谁的房子大车子靓钱多我就跟谁。这会儿她合上化妆盒，爱不释手，我怕她提出要求，就说是贾主任刚才送的。她“嗬”的一声，说李医生你能留下来了铁定无疑。她是老护士又跟了贾主任一段时间，她说这话顶管用，好似一把明矾，让我浑浊的心潭澄清下来，顿时疑虑皆除全身轻松了许多。

    “贾主任这人真好！”我说。

    “我最佩服贾主任了！她已经买了两套房子了，一套要给她去澳大利亚留学的儿子回来结婚，一套留着自己老了用，现在都出租，租金好几千。”赵云羡慕地说道。“贾主任的本事不佩服不行，她走到哪里，就能从哪里带病人回来。她去超市买东西，和售货员聊一会儿天，就有病人马上跟她身后来了；门诊部对面那个煎饼铺，贾主任只去买一回煎饼，老板娘就跟着她来花了三万多元；有一回去公园散步，遇见一位香港人的二奶，一说两说，二奶跟着来花了十几万元，还要拜贾主任做干妈哩！李医生你说贾主任是不是有法术呀？”

    “听说贾主任有一个雅号叫‘老佛爷’，我想，能叫‘老佛爷’的人肯定不是凡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