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此毫无兴趣,总是缺席,可这一次,她显然被这件事情迷住了。为什么突然如此期待呢?她自己都不清楚。
小愉想偷偷溜上前去看个究竟,那米轻轻将她拉了回来。
安翅殿的大门缓缓敞开,两位圣使带着新天使走出来,只见她面容安详,微微颔首,双手合十,紧紧握于胸前,纯美的笑容挂在她的唇角。她轻轻说:“我来了!”歌声在那一刻轻轻响起,大家引领新天使朝祷告殿飞去,上帝在那里等候。
跟在那米身后飞了一会儿,小愉偷偷拉着夏翼折回安翅殿,那米毫无察觉。
从窗口望进去,看到两位圣使正在谈话。“明晚霞落第一刻有人报到。”皮肤白皙、一头金黄色长发的美丽圣使对她的同伴说,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圣使。
“好的。让我们为他准备新生的水。”对方回答。
“霞落第一刻?”小愉自言自语道。夏翼看着小愉,眼里充满疑惑。小愉凑近夏翼一番耳语,夏翼轻轻点点头,他们悄悄离开了那里。
第二天,两位天使在霞落之前来到安翅殿。
周围静悄悄的,小愉和夏翼躲在白色柱子后面,裹紧翅膀,一动不动地等待“人”的出现。
时间仿佛忘记了前进,“人”还是没有出现,他们从未感觉时间如此难捱。终于,小愉急了,她扯了扯夏翼的袖子,就在这时候,小愉突然收回投向夏翼的目光,她看到了神奇的事情,夏翼也看到了,他们瞪大了眼睛。
有一个没有翅膀又跟他们长得很象的东西魔法般闪现在安翅殿的台阶前。
小愉一下子溜到来者跟前,“你是谁?是人吗?”夏翼急忙跟上小愉。
“对,我叫惑。我来自人间。”来者打量着他们。
“人间?”小愉眨巴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人间有蓝玫瑰吗?有独角兽吗?有比他们更美的吗?”夏翼也期待这个叫“惑”的人解答这些问题。
惑还算和善,但他显然很爱卖关子,“人间没有你所讲的蓝玫瑰和独角兽,如果有,也
是人工处理的,说实在的,我对那种刻意的事物毫无兴趣,但是有一种很美妙的东西,真叫我怀念。”
“那是什么?”小愉和夏翼异口同声地问。
“真爱,是真爱,若是得到她,人生才算完美。”惑这会儿可干脆多了。
小愉急促问道:“真爱?她长什么样子呢?长在哪里?”
“她来得悄然,美得叫人心疼,她长在人的心里。”惑望着远处,“但是,假如刻意追求,
她就会叫人痛苦,变成猛兽,跳上来……”话没讲完,他打住了,一只飞翔的独角兽从这里经过,他眼里露出欣喜。
小愉喃喃地问:“心里?痛苦?还会变化?”
“那是一种感觉。噢,不,我想真爱也许不该是让人痛苦的,她是美丽的,她不会变
的……”惑被周围的一切吸引住了,“噢!这里的一切太美了。”
小愉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圣使打开安翅殿的大门,小愉和夏翼赶紧躲了起来。
惑被领进安翅殿。
“真爱?美妙?痛又是什么?”小愉看着夏翼念叨,夏翼也有点犯迷糊。
很快,天使们纷纷飞翔而至,准备迎接新天使。小愉默不作声地拉着夏翼悄悄离开了。
他们想着真爱与痛,一种沉重的东西正悄悄在他们心里滋长。
小愉一直飞,一直飞,漫无目的,轻柔的裙摆飘浮不定,如同她的思绪一般。夏翼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他感觉整颗心已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令他无法畅快起来。
第二天,王雅格上班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高易惟的个性签名已经修改:应该试着去接受。
王雅格顿时心头一阵绞痛。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关紧要吗?我来也好,去也罢,你都这么无所谓吗?可是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不是已经试着跟马啸鸣在一起了吗?我为什么还要难过?我不应该难过!
第三天早上,她发现高易惟的个性签名又改了:笑比哭还难看。
王雅格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我的留言难过吗?不不!他不会为我难过的,他的世界很精彩,即使真的有些难过,他也很快就会忘记,他有他的酒喝,有他的好兄弟,有他的幸福家庭,至少看起来是幸福的,那是他所留恋的,他日子过得很好。
第四天清晨,王雅格反复默念高易惟的个性签名:今天晚上高兴着前天晚上的高兴。
这是他昨晚修改的签名,“前天晚上”正是王雅格给他留言的晚上。高兴?这么说他很难过。一丝心疼掠过王雅格的心头。
频频更换QQ签名,高易惟从未如此反常。
傍晚,马啸鸣又到公司楼下等候王雅格下班。走出大厦,马啸鸣再次尝试牵她的手,见她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于是放心地拉着她朝前走。
王雅格依旧沉浸在高易惟的个性签名那些字句当中,此刻,她完全没意识到马啸鸣正牵着她的手,正在走进她的生活。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工作不开心?”马啸鸣觉察到王雅格的异样,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担心她。
王雅格使劲甩甩头,将自己从高易惟的世界里拉了回来,“哦,没什么,只是有点闷。”
马啸鸣为她添上一碗汤,“会不会是感冒了?多喝点热汤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什么,我想……我觉得……我认为……是我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王雅格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出心里话,顿时感觉心头轻松了许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马啸鸣有些难过,沉默片刻,反倒劝慰王雅格说:“我明白你,我想我明白你的,你是一只发着亮光却孤独的萤火虫,但是萤火虫只能跟萤火虫在一起,我想我们都是孤独的萤火虫,你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萤火虫?王雅格仿佛看到自己拍打着羸弱的翅膀,在天昏地暗、寂寥无疆的旷野中独自飞行,心里那微弱的小小一点光亮根本无法抹开四周的漆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吗?她已经寻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我该往哪里去?臭猪,我若是飞走了,真的可以吗?你真的会很好吗?
王雅格看着马啸鸣,眼泛泪光,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对高易惟那样对他,不管马啸鸣有多么优秀,不管高易惟曾经给过她多少伤痛,她都做不到。
“对不起!”
马啸鸣紧紧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了,你多不容易!你的辛苦我懂,你只是禁锢自己太久了。”
王雅格受惊似的抽回双手,昨晚的梦依旧历历在目,梦里,那个像高易惟的夏翼,他的心痛是那么深沉,仿佛躲在夏翼身躯里的,是高易惟的心一样。她害怕自己会伤害马啸鸣,她不该拖他下水,“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抓起背包,王雅格疯了似的撒腿就跑,就像一颗孤独的流星,在高易惟的世界火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