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卿眼底噙着不属于孩子的悲伤,却也在想起封景云的时候,染上罕见的欣慰。
君轻暖把她拉进怀中来,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壳,“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虽然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忘掉,但我们都要学会往前走。”
“恩,我知道的阿姐,未来才是最重要的!”扶卿点点头,靠在她怀里笑。
……
和君轻暖故人将至的喜悦不同,此时的上阳宫一片死气沉沉。
十几个太医围着轩辕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他弄醒来,云妃跪在耳边低低的哭泣着。
之前被苏蓝芷一剑刺伤的绯雨,此时也在一旁。
轩辕越的视线有些模糊,打量着大殿里面的人,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本来想要伸手去拉绯雨,但一抬手,却看到衣袖之间一片血色!
刹那间,魏公公被翟桐一剑砍了的场景忽而跳出脑海!
“骋王呢!”他挣扎着爬起来,面色惊慌。
“骋王已经回王府去了。”曹公公低眉顺眼的回应着,看着轩辕越身上的血迹心惊胆战,同时庆幸当时伺候在轩辕越身边的不是自己!
轩辕越想要叫众人下去,却发现让他们都下去之后,自己不知道应该和谁说话了!
仿佛转眼之间,能够谈论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的人,都不在了!
苏蓝芷不在了。
苏谦不在了。
魏公公不在了。
他曾经最信任的潜龙卫首领钟澍也不在了!
而剩下的人……
轩辕越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并没有和其他的朝臣多么亲近。
一时间语塞,轩辕越垂着头,盯着自己身上的血迹陷入从未有过的恐慌。
上阳宫里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问太医,“朕的身体如何?”
“皇上只是急怒攻心,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必然会痊愈。”太医谨小慎微的道。
轩辕越这才意识到,他今年才二十六岁!
自从还是太子之时,他就在谋划抹去君家的事情。
那时候,君家给人的感觉就是盘亘在北齐大地上的一棵参天大树,虽然静默不动,却给人无穷的压力,仿佛脱离了君家的庇护,轩辕家皇室就无法继续存在了一样!
他总觉得,轩辕家帝临天下,但在君家面前,却总是低人一等,哪怕君家人老老实实的跪在北齐帝面前山呼万岁。
他筹谋六年,将君家嫡系一网打尽。
君家血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大帝,雄姿英发,将名垂千古。
毕竟,他才二十来岁,未来那么长!
可这才过去三年,短短的三年啊……
北齐怎么了?
年仅二十六岁的轩辕越,竟然在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垂暮的错觉!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道,“召唐奕和敏钦王进宫。”
“喏。”曹公公赶忙去安排了。
“你们都退下吧。”轩辕越摆摆手,“绯雨留下。”
云妃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绯雨,离开了。
太医也全都退了下去。
“绯雨啊,朕如今,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了,你陪陪朕。”轩辕越最近总是分外的迷恋绯雨。
她美貌,温柔,不像苏蓝芷那样咄咄逼人,还敢背叛他,不像慕容轻暖那样,有个骋王护着不够,还被血麒麟盯上!
绯雨靠在他身边,嗓音异常温柔,“皇上您身子不舒服,嫔妾帮您捏捏肩吧。”
“好。”轩辕越深感安慰,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绯雨啊,你说,朕没有了君家,真的就走不下了吗?”
骋王的邪佞,苏蓝芷的背叛,都让他再一次回想起君家的温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