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25日晚上酒店,全国一共有二十六个省、市、自治区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机制,这一次的应急响应机制影响人口超过了十二亿人。
云鹤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已经早就不再是一市一省的得失。而正式成为了一场影响全国,乃至可能影响世界的全面战争。
而在这场战争的最前线,在名为北五区的壕沟中,孙立恩和自己的几位战友正缩在角落里睡觉。
黄区灯光通明,还有好几间空着的值班室。虽然值班室里只有凳子,但累惨了的医生们压根顾不得这些。地面上随便铺点东西,然后大家就倒头睡觉。唯二的例外是正在输液的布鲁恩,以及腰椎有问题的江言明医生。江医生被孙立恩勒令在黄区值班室旁的布鲁恩身边睡平车。而其他医生,包括胡佳在内,基本就是找个办公室,找来一堆废报纸一铺,然后就在地上睡着了。
睡地板是个权宜之计。按照实际情况来看,夜班医生们大概率是没办法休息的——从黄区到红区,穿戴防护服的最快速度也要十分钟,而进去之后再出来,一套防护服就算报废了。在防护服如此紧张的时期,任何一丝浪费都和犯罪没有区别。
除了防护服以外,医用级别的N95口罩也很紧缺。3M公司的1860口罩,目前整个云鹤市传染病院一共还有两千八百个1860口罩的存货。
北五区一天就要用掉一百多个,而整个云鹤市传染病医院加在一起,需要用掉最少1400个N95口罩。整个医院储备的存货一共也就够用一天半。
虽然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支援物资都在紧急往云鹤运送,但……这种东西毕竟储量有限。每天究竟有多少口罩能运送到云鹤市传染病院,什么时候能运到……都是未知数。
孙立恩躺在地面上,脑子里琢磨着的全是“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节省口罩”,但……他思考了半天之后才沮丧的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
作为一个医生,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去治疗病人。其他的工作,只能依靠其他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十四亿国民。作为国家机器上的一颗微小的螺丝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为国家作出了巨大贡献。
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孙立恩心里才多少好受了些。大约凌晨两点半,他恍恍忽忽的睡了过去。
一觉天明。
早上起来的时候,孙立恩感觉自己呼吸有点不畅。睁开眼后他才发现,胡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自己身边,并且还把孙立恩的脑袋抱在了自己怀里。
脑袋枕在未婚妻的腿上确实挺舒服。但双手搂住下巴这个动作就有点影响呼吸了。孙立恩轻微挣扎了一下,然后才从胡佳的双手下抢救回了自己的脖子和上呼吸道。
天空仍然是一片深灰色,在传染病医院的灯光下,孙立恩隐约看到有些雨滴落下。中间还有些飘落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雪花。
“挺好,至少走廊上能凉快点。”孙立恩看着窗外的小雪,然后缓缓从地面上站起了身来,然后活动起了筋骨。
累肯定是累的,轻微缺氧那么长时间所造成的疲劳可不是睡一觉就能缓解的。在地板上铺报纸当床垫就更缓解不了了——倒不如说反而会加深疲劳程度。
活动开了筋骨后,孙立恩看着半靠在墙上还在睡觉的胡佳,想了想,把自己的夹克脱了下来,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自己晃晃悠悠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面,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们正在盯着监视器——红区里的医护人员目前的精神和体力都快到了极限。为了让他们稍微节省一些体力,黄区的医生们将会代替他们监视病人情况。而他们则在红区办公室的椅子上稍微坐一会或者干脆躺一阵,以此减缓体力消耗的速度。
这一招还是吕主任教给他们的。用吕主任的话说,“在红区里工作,不光要注意照顾病人,更重要的是得照顾自己。夜班时间很长,会有很多病人的生命体征有变化。如果你们都一股脑的上,无休无止的盯着病人的监护仪,你们坚持不了多久。必须要休息,而且都要休息。”
吕主任是重症医学科的专家,拥有超过二十年的重症医学科从业经验。他当主治的时候专门去了同协进修,向这家建立了全国第一张有现代意义的ICU病床的医院学习经验。
这样的专家提出的意见,被综合诊断中心的医护人员们高度重视了起来。并且迅速贯彻落实——当然,身体上撑不住也是他们尽快去休息的一个重要原因。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六点四十分,孙立恩在护士站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替换了其中一位头顶带着加黑加粗字体的“疲劳”的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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