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正吃着河粉,关正行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该来的终于来了。
放下筷子,拿起纸巾印了印唇角,“你忙完了?”
关正行靠着窗,风吹着纱帘在余光里轻摆,月色下清冷的脸,轮廓深暗不明,薄唇抿成漠然的直线,黑眸藏着不穿的情绪,他澹声说:“嗯。”
两人谁也不说话,沉子璐在等他主动提起。
“今天的事儿,我很抱歉。”
“你妈妈来,没什么好道歉的。”
话外音,你有其他事该跟我说清楚,关正行也听得明白。
“我父母没离婚前,她就经常因为我爸不回家对我发火,说很难听的话,后来他们离婚了,我爸的意思是想让我跟着我妈过,可她不要我,我爸付双倍的抚养费她都不要我。”
“……”沉子璐拧眉,还有这么对自己孩子的?也太狠心了。
“后来,我爸再婚的事儿你也知道了,但自从我爸再婚后,我妈就一点音信也没有,连我爸去世她都没想着管我,我二爷上门去找,他们全家统一口径说人不知道跑哪打工去了,过年都没回来。我打她手机显示停机,年初二我跑去姥姥家,在门口听到屋里有我妈的声音。他们知道她去哪,只不过就是不想告诉我二爷,他们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养我个男孩,给他们增加负担。比起我亲妈,虽然我后妈刻薄了些,但好歹还有句话,说要养我到十八岁,不管这份义务是不是因为父亲的遗产,还是家里亲属的施压,她起码做到了。那么多年,我生活在没有母亲的环境里,父亲就是我的全部,在我内心渴望亲情和母爱的时候,生母和继母都没有给予过我。”关正行抽口烟,隔着话筒,听到他倾吐的气息声,眼前立刻描绘出他抽烟的样子,也想起刚上高二那年,在实验楼相遇的场景。
他夹着烟,一脸不羁的着她。
那不是高傲,而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孤独,戴上的假面。
沉子璐问:“你妈妈来北.京做什么?”
他默了默,说道:“她得病了。来北.京病的。”
“……”病了?“什么病?”
“在老家的医院的,说她气管上长了肿瘤,但位置很特殊,老家的医疗条件做不了这么精密的手术,当地医生建议她来北.京。”
“准备在哪个医院?”沉子璐问。
“肿瘤医院,让陶锡儒租的房子也在那找的。”
毕竟人得了重病,沉子璐原本觉得自己处处占理,现在内心竟升起一丝愧疚,她怎么能让他们走呢?人都病了,就该让她留下来好好休息。
“你别多想,不让他们留下来的人是我,”关正行又狠抽口烟,“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在北.京,跟我说没地方住,要跟我一起住,我拒绝了。我托陶锡儒找他中介公司的朋友帮忙租个房子,电话里我说的很明确,我会给他找房子,让她别着急,等我电话。可一天还没过,她就带着老公女儿跑公司去了。你知道她为什么去公司找我麽?”
“……”这种事,猜的对不对,受伤的都是他。
关正行自顾自的说:“她就是自私,怕我以后不接她电话,就找不到我人了。找不到我,哪里来的免费食宿,治病没钱了,还得让我这个便宜儿子给她交住院费。”
他自嘲的口气,却听得人心里难受。
“关同学,别想了。”
“你说也巧了,在门口正碰见陶锡儒,她跟陶锡儒谎称我给了她地址,但地址弄丢了,陶锡儒就把仨人接家里了。我承认,我瞒着你生母来北.京,还有给她租房的事儿,是我不对,我心里,”顿下,“真的不希望到我有这样一个妈。”
其实,过去听关正行提起过生母,虽然次数不多,但寥寥几句就能感受到生母对他并不太在意,这么多年一个电话没有,一句暖心的关爱也没有,亲情如此凉澹,可想而知关正行内心有多失望和痛心。
沉子璐安抚他,“我们选择不了父母,但我们可以选择对待生活的态度。她虽然是你的生母,但我只知道,对你不好的人,我也不要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