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
在家里,他早已经变成微不足道的人,在她口中,却成了重要的人。
关正行将手机一关,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彼时,沉子璐脱.下一身湿衣服,小姨在浴室门外碎碎念,“出门前我就提醒你,今天有雨,让你带伞,你偏不带,现在好了,跟水里捞出来的从头湿到脚。”
“好了小姨,我知道错了。”沉子璐打开水阀,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驱走寒凉。
崔安雅拿着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的盥洗台上,对浴箱里的人说:“小璐,内.衣放这了。”
隔着朦胧的水雾,沉子璐应一声,“知道了,妈。”
洗完澡,沉子璐包着头发出来,小姨赶紧把人拉回去,“吹干再出来,湿头发睡觉头疼。”
沉子璐站在洗漱镜前,小姨拿着吹风筒帮她吹,暖风托起长发撩在脸上痒痒的,沉子璐拨掉嘴角的头发说:“小姨,还有饭没?”
“有,你晚上没吃?”
沉子璐支吾一声,“唔……没吃太饱,那家菜有点不合胃口。”
“给你吹完头发的,我下去热菜。”
“我吹吧,你去热菜。”
沉子璐接过吹风机,小姨下楼去厨房,沉康年端着茶杯经过,“真是考完试了,一玩就是一天。”
“嘿嘿……”沉子璐笑,“爸,我都寒窗苦读十二载了,现在也没别的事,不就剩玩嘛,再说,等大家开学去了不同的大学,我们见面的机会还能有多少。”
“爸没不让你出去玩,就是别玩太晚,太晚爸担心。”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小姨热好菜,又给沉子璐煮碗小汤圆,她最喜欢吃软糯的食物,家里的冰箱常备着各种口味的汤圆,她最喜欢吃黑芝麻和花生仁馅儿的。
舀起一勺汤圆刚送嘴里,小姨边收拾流理台边问她:“盛海萝也淋湿了吧。”
“额……是啊,大家都湿了。”
小姨说:“孩子就孩子,玩起来连时间都忘了。”
沉子璐嗯嗯啊啊的答应,回的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关正行的事,他怎么会在工地里。
“小璐,小璐,”
楼上连连喊了几声,沉子璐才听见,“爸?”
沉康年说:“一会儿上来跟爸下盘棋。”
“嗳。”
父女俩下了一个多点的象棋,到最后眼皮困得直打架,“爸,我困了,下完这盘我睡了。”说完,还打个哈欠。
崔安雅走过来,“行了,别下了,你没小璐都困成什么样了。”
沉康年坚持下完棋,沉子璐才回房间。躺在床.上,沉子璐又给关正行打去电话,手机传来关机提示,Q.Q信息也没有回。她气恼的又给他发了睡前的最后一条信息——
关正行,祝你今晚做噩梦!
咔一声,关灯。
……
翌日。
关正行五点不到就起来上工了,运送沙子的翻斗车停在工地内,他必须跟另一名工友将沙子一锹锹铲进袋子里,再用独轮车推到运货的电梯里。一上午他连铲带扛的,磨得肩膀红肿,腰背酸疼,手套都磨破了一副,到中午时,太阳炽烈,晒得人睁不开眼,身上的汗浸透工作服,背上晕着一大片汗湿的印迹,他推着一板车的沙袋往电梯走,卸到电梯口,又一袋袋往里装。
沉子璐一早被小姨拉着陪她逛商店买衣服,快十一点才回来,没休息半刻就到这了。
她不知道见到关正行要说点什么,总之,两周不见,过来见一面就行。
沉子璐将自行车停在远洋建设的工地门口,到一个工人坐在树荫下,腿上垫着个小本本数着出来进去的工程车,车轮碾过的土路扬起满地尘土,货车的发动机和工地里的机器产生的巨大噪音盖住沉子璐的脚步声。
她朝那人走去,站在他背后叫人:“叔叔,叔叔。”
‘轰隆隆……叮当……哐——’
“叔叔,”沉子璐走到工人面前挡住他视线,后者吓一跳,“叔叔,你好,我来找人,他叫关正行,你知道他在哪吗?”
忽的,身边经过一辆翻斗车。
“谁?”工人问。
沉子璐车子嗓子喊:“关正行——”
“哦,那小子啊,”工人左右,指着电梯口前背对着他们扛起沙袋的人说:“在那了。”
沉子璐跑过去,工人急忙喊:“工地不准外来人员进入,安全帽,安全帽……”
关正行撂下沙袋,用手背蹭掉额头的汗,转身又去提另一袋,手刚握住袋角准备往肩上拽,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的四叶草运动鞋。
关正行一抬头,毫无预兆的撞上一双清湛的眼,整个人僵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