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就这么简单?刘粲然一脸难以置信,在原地等了片刻,便见得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快速脱出,正是冯既明。时隔不足一季,两人的身份地位却发生了迥异的变化,刘粲然不由得心中感慨了一句“造化弄人”,却听冯既明低声道:
“走吧,耽搁久了,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你知道此间的秘密?”刘粲然有点迟疑,黑魆魆的鬼洞之中,明显蕴藏着无尽的危险,更重要的是,半点头绪都无。
“当然不知道。”冯既明转身,双瞳映出刘粲然手中行将熄灭的灵力火光,“你总不能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去拿属于自己的那份吧?”
刘粲然顿时脸有些烧,不过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不远不近,缀在冯既明身后三丈远的位置,虽然曾是同僚,但两人交情不算深厚,何况冯既明此行的目的,他还尚不知晓,虽然看起来他像是需要一个合作伙伴的模样……
但转眼却看见冯既明直接冲向了鬼洞中的一口涌泉,手中一柄深沉幽黑的小斧,挥洒间,划出道道狭长的弧形缝隙,那涌泉附近的鬼物,尽数被那蕴藏暴戾威能的缝隙撕裂,化为团团无形的黑雾。
果然莽!
第一次见到冯既明动手的刘粲然登时有了觉悟,心道与冯既明合作,多半能杀到这鬼洞内的最深处,说不定会有些特别的收获,思及此处,久违的斗志冲涌上来,他向前一个箭步,手起剑落,连续斩断了两道行将重新融合在一处的鬼物,左手甩出两道金光符,耀眼的雷光激射之下,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黑雾顿时散去了大半。
“不错,继续。”见刘粲然出手,冯既明便不再理会残余的鬼物,从地上摄起几枚指甲大小,残缺不全的黑色珠子,只是瞥了一眼,便丢了出去,“此等鬼物实力太差,所得毫无价值。不要浪费时间了,跟我来。”
嗯?
刘粲然刚刚收起法剑,准备调息,恢复方才动手损失的半成灵力,却见冯既明的身形已经随着方才那句匆匆的话,彻底没入了深处的黑暗之中,便赶紧弃了“打坐片刻,再查看所得”的想法,紧随对方的气息,向内狂奔而去,只听得耳边鬼啸连连,寒气入体,但却没有一个鬼物奔他而来,中途更有数道涌泉的痕迹,他不禁有些心虚,行进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见得眼前的壮观景象。
至少百只以上的鬼物,围拢在一处,彻底遮掩了内里冯既明的面目,更有四只身体高大遒劲,目露红光的鬼将,挥舞利爪,在与偶尔跳脱出包围圈的冯既明相博。
这是不要命了呀!
见此情景,刘粲然赶紧掏出一把金光符,也没顾得上催动的灵力是否足够,便一股脑投入到了那团鬼物身边,只听得噼啪的炸雷声接踵响起,层层鬼影颤动,包围圈顿时小了三成,但刘粲然却不敢怠慢,因为有两只鬼将,已经弃了冯既明,直奔他而来。
嗬!
事发仓促,刘粲然顾不得后悔自己的莽撞,连连催动灵力,手中法剑上因而腾起一团环状的金光,他奋力一甩,打在了迎头鬼将的胸膛之上,那鬼将身形一个趔趄,却并未耽搁太久,反而激发了凶性,四肢膨胀延张,速度更快了三分。
刘粲然眉头一皱,身形向后急退,在冰冷的石壁上左右腾挪,那追来的两名鬼将,因而错开了距离,其中一名,原地逡巡片刻,改而回身加入围攻冯既明的战团。刘粲然这才转身,正面迎战,手起剑落,借着身手敏捷的优势,在鬼将身上切割出条条完美的剑痕,随着伤势的加重,那鬼将应声倒毙,再去看冯既明,已经将周身鬼物尽数扫光,只余下寥寥数人,在附近逡巡,分毫不敢靠近。
他的周身正穿插着尖锐狰狞的骨刺,长者足有四尺,短则不足五寸,将他与鬼物的利爪和撕咬彻底隔绝开来,并能偶尔反向弹出击穿对方,尽管如此,他身上也添了八处或大或小的伤口,剧毒的鬼气正试图侵入其间,腐蚀所遇到的一切。
冯既明只是随意的低头看了看,手中便凝出片片冰凌,一把拍在其上,那崩裂的伤口随即凝结为团团坚冰,之后连同少许崩坏的血肉一同坠落在地,化为一滩脓血。与此同时,伤口周围的骨刺快速溃散,但却留下了无数细密柔软的骨针,在伤口附近延伸出来,穿插交叠在一处,如密匝的网一般,将伤口临时封闭起来。
对自己还真是狠啊,刘粲然试问自己即便有如此手段,也不会贸然吸引这么多鬼物傍
身,一旦有所闪失,将万劫不复。
此时却见冯既明手中灵力快速凝结,化为细密的丝线,摄起了地上的诡异残留,三枚苍白的指骨,两寸长短,十几枚黑色的小珠,半数还算圆润,他也没细看,便将所有东西收了起来,只给刘粲然留了一具伤痕累累的鬼将尸体。
“刘兄,你斗法的本事不错,但行事也太过小心谨慎了,些许不入眼的鬼物,除却那鬼将,最多与玄级中段相若,又有何惧?话说你师父都是这么教的么?”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那师父泰老,也是豪气不足,换做是我,敢坏我好事,至少要拼个你死我活!”
嗨!
刘粲然心中微叹,面露尴尬,在赤龙门滞留,他也听得了师父泰老的变故,话说师父是小心谨慎了些,他也常常教导我们说,不做无准备之争,当然,直到现在,他也认为这句话有道理,否则自己也到不了今日境界,他本想争辩几句,但看见地上仅存的鬼将尸体,却又深感无力。
“那几人裹挟你到这里,你并不愿意?”
“当然,我其实想早日离开赤龙门。”
“可有去处?”
“没有,有些想法,但不成熟。”刘粲然本来想说去投奔浅山宗,但想想这算不得什么去处,姑且是苟延残喘在那里安身而已,浅山宗地小瘠弱,连个像样的灵地都无,根本没有前途未来可言。
“那你为什么不撤?方才那道洞口的屏障从外到内容易的很,反过来,固然难了些,但以你的身手,熬不过半炷香。”
“我……”
“我什么我,粲然兄!”冯既明换了更亲近的称呼,“你就是性子太软,瞻前顾后,反受其害。你有什么可怕的呢,孤家寡人,就连你的家眷,我都已经劝说他们离开了御风宗。何况,御风宗又有‘祸不及家人’的传统。”
“原来是你?”刘粲然眼前一亮,未曾料想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想来此事冯既明没必要诓他,赶紧深深一拜,“多谢冯兄相助。”
“小事一桩,信手为之,不必在意。”冯既明摆摆手,“大道之行,勇字争先,虽然你可能不认同,但你刚才看见了,唯有这般,才有收获。”
“多谢冯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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