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谢流尘,在经历了小七的哽咽、宋伯的老泪纵横,与合府上下的家仆欢天喜地的迎接之后,又同好友一道用了午膳。其间王砚之、苏岚轮番向他敬酒,几乎令他撑不住了。当他请叶历笙拿出兄长架势来管一管那兴奋过头的两个人时,叶历笙非但没有帮他,反而自己斟了一杯,向他举标示意。谢流尘自然不能不给他的面子,只得又多喝了一杯。
一顿午饭用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走前苏岚还说,今日在家里喝得不痛快,待谢流尘禁足令解了之后,由自己作东,到外面再好好痛饮一次,以贺谢流尘大难不死,后福绵延。
当谢流尘送走这帮朋友时,脚步已有些凌乱。小七问他要不要歇一会儿,他却摇摇头,喝了杯茶,含下醒酒石坐了一会儿,便往书房那边去了。
被风一吹,他走到书房时酒气已消了大半。还在门外,便看到一个清矍瘦削的熟悉身影,正是他的父亲,谢朝晖。
方才午膳时谢朝晖也在,不过他只略略动了下筷便走了,体贴地将空间让给小辈们,让他们可以纵情饮乐。
“父亲。”谢流尘说完这一句,便静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心中有经历大变后的思索与明了,也有对自己给父亲带来麻烦而产生的不安与愧疚。当日还在狱中时所下的那些决心,至今仍未变过,但他并不是能将情感大方宣之于口的人。谢流尘向来认为,与其说得天花乱坠,不若埋头将事做好才是正道。
而且,对于为自己操心奔走的父亲来说,道谢未免太过轻忽太过生疏。
谢流尘不知所措之时,谢朝晖却在细细打量他。半晌,说道:“不错,经此一堑,倒是比以前长进些了。”
“……确是。这些日子儿子想了许多,许多以前不懂的话,现在都明白了。”谢流尘低声道。
谢朝晖颔首,道:“吃一次亏没什么大不了,令人头疼的是你没法从中得到教训。”
谢流尘点头称是。
父子二人大变重逢,较往常多说了些话。然而谢朝晖素来冷清,纵然心中关切,也不喜多言;谢流尘是与他一脉相承的性子,平日虽比他父亲话多些,但一旦在要紧关头,亦是极少坦率陈明心意。
都是一样的性子,所以,不多时,便将能说的话都说尽了。但是,父子之间的情感,并不因言寡而变淡。
对坐片刻,谢朝晖道:“我还有些东西要看。”谢流尘知道,这是父亲历来送客的话,便说道:“那儿子便不打扰父亲了。”
谢朝晖道:“你先去宋伯那儿。”谢流尘经此一事,先不说精神,单是身体就瘦了许多,谢朝晖不擅安排这些琐事,不过他知道,宋伯定然会打理得十分周到。从安排食谱到采买补品,假以时日,定然能将谢流尘养回来。只是谢流尘于这些事上历来不大上心,是以才嘱了他这么一句。
不料,原本应痛快答应的谢流尘,却顿了一顿,反而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父亲,这三个月,我住家里么?”
略一沉吟,谢朝晖心里便有了数:“你许久不回,还是先到那边看看吧。这边有我在,不妨事。”所谓“那边”,自然是公主府。
谢流尘问得含糊,却未想到父亲一下便戳穿了自己的心事,不觉有些脸红,忙掩饰道:“也不急于一时。”
“不急?”谢朝晖眼中带了些笑意,在他身上一转,谢流尘顿时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正暗自狼狈,又听父亲说道:“去吧。”声音里满是了然。
若再一昧推托,未免落了下乘,况且,自己心里也……
“那,儿子这便去了。”
当他走到门外时,忽然听谢朝晖在身后道:“阿尘。”
谢流尘闻声转回身去。刚刚被门外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竟一时看不清父亲的模样。只听他说道:“金枝是个好孩子,你待她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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