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长日久而被踩得极硬实的红土官道上,遥遥行来一队人马。马车朴素,坐骑也不是什么良驹,并不抢眼。十几名侍卫打扮的青年看似随意地在前方纵马而行。然而仔细一看,却可看出他们神情机警,这十余骑的位置,正好从各个角度护住身后那辆马车。
马车后面松松散散跟着十余骑侍卫,同前面开路的一样,也是看似闲散随意之下,蕴含着一触即发的戒备与警惕。
当然,这些窍门,坐在那张半新不旧的桐木马车中的人,是看不懂的。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排场无论如何,是与一个公主的身份不相衬的。但她也知道,公主离家出走的事情不宜公开,这般低调行事,自然也是考虑到种种因素才决定的。想要摆谱,还是等回到帝都再说吧。
不过,回去之后会被罚么?公主的话,应该是不用打板子的吧,至多抄抄女诫,禁个足什么的,应该也就完事了吧?
宋晓调整一下坐姿,以便能在颠簸的车厢中坐得更舒服一些,又继续神游天外。
可是离家出走这种事情,在这里毕竟是惊世骇俗的吧……哎,不知那皇帝会不会愤怒之下把自己打入天牢啊?
想到这里,宋晓拍拍脸,赶快将这可怕的念头打消掉。人哪,千万别自己吓自己,胡思乱想地把自己折磨得终日担惊受怕,很有趣么?何苦来呢。
还是想想既得利益吧~~公主哎,这次她可是从小庶民一跃升到食物链的最高层了,以后想吃嘛吃嘛,想穿嘛穿嘛。那什么满汉全席,咱摆两桌,吃一桌倒一桌;那什么天蚕丝衣,咱缝两件,穿一件撕一件……
待从臆想中回过神来,宋晓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念头是多么的暴发户。这个……真丢脸啊,虽然没有外人在,但自己也觉得太那个了一点。
正当宋晓为着自己的小市民本色而脸红时,马车缓缓停下,一名侍卫在车外恭敬地说道:“请小姐下车用膳。”
宋晓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连忙收拾起脸上不该有的表情,打起帘子,对着那正兀自低头思故乡不敢直视的侍卫,摆出往日练习过的公主派头,道:“知道了。”
下得车来,走进路边陈设简朴的饭馆中,宋晓发现里面已经被清场了,不算太小的厅堂里,只有正面的餐桌旁垂手立着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方形脸,卧蚕眉,面沉如水,目若深潭。正是那日到云梦泽中寻人的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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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林江接到楼定石的密信后,便日夜兼程往云梦泽赶去。因着昔时那条军士非诏不得入内的旨意,他虽有手信,却也不预张扬行事,遂令麾下亲兵改装易服,扮作平民模样,寻得当地老乡带路,找到楚氏人的村寨之中。
那天第一个见到他们的,是楚越言。待这位风神都雅的年青人说出自己身份,得知他是长老,林江也不客套暗示,劈头就是一句:“不知长老此处近日可曾来过一个女子?”
楚越言虽然年纪轻轻便已颇有历练,诸般事宜皆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毕竟从未遇上过什么大风浪,城府不够深。当下被人这么猝不及防地当头喝问,虽未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已明明白白昭示了实情。
当下林江看他神色,心中便已然笃定,朝他抱拳道:“长老应知,我等已寻她多日,家中亦颇为记挂,还请长老为我指路。”说着向他一伸手,掌中赫然出现一块令牌。
楚越言既身为张老,如何认不出,这令牌是朝廷中的信物,并且,令牌上的花纹乃是今上楼定石还是太子时便在用的狴犴卷云纹。
即是说,面前之人是奉了楼定石的命令而来,所谓家中云云,当是代指。
都找到门上来了,虽然言语之间客客气气,但若推阻不见的话,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可是,怎能保证……
“阁下客气了,却不知阁下与那位姑娘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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