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心一点点往上移,阳光越来越烈。虽然已是冬季,然而在云梦泽,近午之后毫无遮拦地站在阳光下,依然会觉得这热度太过强烈。
明晃晃的日光照在祭坛上,洁净光滑的坛身反射出串串粼光,耀人眼目。
金枝缓缓走来,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块楚氏族中圣地。
这座祭坛显然不若皇家祭坛那般雄伟气派,也没有其他附设的殿、宇、庙、坛等建筑。然而在崇尚自然,房屋皆为竹木制的村庄中,这祭坛却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存在。
圆形的祭坛通身用大块石料砌成,约一尺多高,宽四丈左右,坛面坛身看上去便是光滑无比,教人担心上去便要滑倒。金枝打量许久,也认不出那颜色如清水一般淡得快要融化的石块究竟是什么料子。
祭坛四周一根杂草也无,平整的地面上镶嵌着整整齐齐的石子,看上去十分空旷,望之便有一种洁净肃穆之感。
在前面带路的楚越言转过身来欲待说些什么,看到金枝的神色后愣了一愣,那话便没有说出口。
金枝神情淡淡的,似乎于万事全然不萦于心。但接触到她的眼神,看到她直视祭坛的双眼中微光乍现,无端地,心中便油然生出不安来。
楚越言压下心头莫明的情绪,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楚越人。看他被晒得微红的脸,应该是已经在那里站了一阵子了。此刻他见到他们,不说话,也没有挪动,依旧在那里站得笔直。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啊。楚越言心中微哂道。口是心非的小弟,还有神神秘秘卖关子的公主。
“可以开始了么?”
楚越言道:“公主,尚有一刻方是正午,此时让宋姑娘离体,恐怕她会支持不住。”
金枝微笑道:“楚大哥,我说过,我已经有法子了,决计不会有问题的,你不相信么?”
看她笑得镇定从容,楚越言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便说道:“既然公主已是成竹在胸,那么我便施术了。”
说着,沿祭坛侧面的青陛阶抬级而上,走到坛中心停下后,示意金枝也一同上来。
日影已快移到天心,正是一日之中阳光最烈之时。楚越言穿着族中惯常的白衣,站在莹光剔透的祭坛上,表情温和地对着金枝伸出手。白衣飘飘,被热烈的阳光一照,更衬出他的俊秀容颜,耀花人眼,不似凡人。
金枝眼中有一瞬间的迷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是公主,我是天家的金枝玉叶,我该在华服美屋中,闲时弄弄鱼儿,无事理理琴瑟,就这么悠游地过完一生。
但是,现在我在这里。这是我的选择,我该担的责任,我不能后退,也再无退路。
金枝勾起唇角,提起裙裾下摆,登上祭坛。
“稍后我会启动祭坛施术,若公主执意要此时便让宋姑娘离体,那么——”看到金枝微微一笑,楚越言知道不需要再说什么。气随意转,霎时之间,手中白芒大炽,他扬手一挥,掌中光芒立时向金枝飞去,迅速在她周身流转开来。
稍顷,游走于周身的白芒渐渐往金枝胸前涌去,白光越积越炽,在她胸前拉伸延长,隐隐地,光芒之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楚越人虽还站在坛下,目光却早已盯在金枝身上,看得目不转睛。眼看那缕白光一点点从金枝胸口涌出来,拉长,变大,人影逐渐明晰,楚越人的心不禁越跳越快,手掌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这一刻之后,该是永诀,所以……我……
突然浮上脑中的念头,让楚越人猛然一惊。
然而来不及多想,就在他走神的这一刹那,眼角忽地捕捉到那抹白芒突然变了颜色,他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坛上的惊变直让他目瞪口呆。
本来为白芒所围绕,一点点浮出金枝体外的人影,现在又被拉回身体。速度较之离体时快得多,倏忽之间,那人影已被拉回金枝体内,那一抹白芒在她胸口一荡,随即消散开来。
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的蓝光,在金枝周身流转不休,最后,凝聚在胸口,一涌而出。
楚越言看到此景,早已脸色大变,一面失声喊道:“公主?!”一面伸手想要阻拦。
伸出的手最终僵在空中。
晚了,已经晚了。
脱离身体,浮于空中的那一片蓝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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