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法子。”楚越言放下最后一卷族志,轻声说道。
金枝也不说话,只细细看着手中的书卷,不愿错过一字一句,哪怕一个句读。
两天前,经不住她一再恳求,楚越言再三告诫她不得外传书中内容后,终于同意她与自己一道查阅典籍,以寻良策。
良久,金枝无力地垂下手,方才摊开的典籍瞬间合上,明明白白地昭彰,它已经被看完了。
“没有……”金枝的语气犹如梦呓一般,虚弱无力。只轻轻说了这一句,便再无声音。
楚越言亦是默然无言。
今日已是第三日,还是找不到能让宋晓既保持三魂六魄不散,又能意识清醒的法子。
而明日便是祭坛开启之日,再也没有时间。纵然祭坛还有再一次开启的日子,宋晓却已等不了那么久。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静默半晌,楚越言低声道:“若我那日再谨慎些……”
此时金枝无力再去追究这该怪谁,她只茫然地想,宋晓怎么办?
纵然心头再难过,再不舍,再不愿与她分离,金枝也从来没有生出过劝宋晓留下来的念头。
虽然不经常提起,但金枝明白,宋晓对回家一事是如何的期待。她说,她双亲还在那边等她,还有她的朋友、同学……她的家在那边,她心爱的东西都在那边。而这一番千里奔波,不正是为着此事么?宋晓之所以敢于一个人踏上她并不熟悉的土地,不也是因为有回家这个念头在支撑?
如果她不能回去……如果她没有办法回去……
金枝心头如同被谁绞紧一般的难过。此时她并未生出什么欢喜,虽然她曾那样强烈地,为着将要与宋晓分离而伤心过。现在心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她就要回不去了,我却一点法子也没有?
楚越言沉吟半晌,慢慢说道:“公主,或许我们可以赌上一赌。”
“赌上一赌?”金枝迟钝地重复着他的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若宋姑娘离开你的身体,倒也不会立即消散,只要我们在那之前便将术法施完,就没有问题了。”
想了想,金枝问道:“施展术法需要多久?”
“约莫一刻钟。”
“那么,魂魄离体,要多久才会消散?”
“……时间不定,大多是也是一刻,也有久一点或短一点的。”
听到他的回答,金枝又沉默了。
许久,她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性命攸关之事,她赌不起。
“……”
“……我知道了。”其实她也知道,问也无用。这三日来她也是成天待在这书房内,与楚越言一同查找,若真有什么法子,她也该知道才是。然而心头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还是问了一句。虽然,最后得到的,依旧是失望。
金枝放下手中的书卷,刚站起身来,便觉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摔倒。勉强定了定神,数过四五息之后,这阵眩晕才慢慢散去。她也不去理会,只向楚越言说道:“楚大哥,夜深了,我去睡一会儿。你也早点歇下吧。”
楚越言无言地点点头。看着金枝离去的北影,他手一松,手中典籍重重摔在地上。书籍与木质地板相击的清脆声音在深夜里听来巨大异常,金枝也该是听到了。然而她并没有回头。
楚越言将脸深深埋入掌心之中,掌中所触,尽是胡须扎人的触感。这三日来几乎连吃饭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心思去整理仪容?
他苦笑一声,复又长叹一声。
想要不自卑,不迷惘,不生畏,真是困难得很。尤其,是在自己束手之策之时。
心魔虽已然除去,他此时却仍忍不住要想,小姑,若你在,你有办法么?
只是这一次,心头已不复当日的无力之感与自暴自弃,更多的,是焦虑与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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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回房休息,然而金枝回身关上门后,却忘记将手中烛台放下,愣愣地站着,就这么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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