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兄弟姐妹几人?”
“只得我与大哥二人而已。”楚越人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在家并没有高高供着,爹娘伺候着。除了做饭,洗衣扫洒等事,在我独居时都是自己做的。”
宋晓听他话语中并无计较之意,胆子便更大了:“你独居?不是来帝都后才独居吗?”
楚越人摇头道:“我在家中,十二岁时便另建新楼而住。”
“为什么?”其实宋晓真正在意的是另,建,新,楼!子啊,在她那个房价跟打了鸡血似地往上涨的年代,这是多么让人鸡肚的一件事啊啊啊!
“那时我以为,安于静,宁于心,便可极于道。我一心想要早些得证至高之境,不愿松懈每分每刻。独居后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便花在修行上。”
原来是武痴啊,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宋朝晓想起初见时金枝说他“深不可测”,便问道:“你们楚氏一派,术法究竟有多强呢?”
楚越人想了一想,道:“这……该怎么说呢。族中在修行的人,不过是长老与护卫罢了。长老兼任祭司,术法重于守护,护卫,顾名思义,攻击一流的术法更高明些。”
说着,想起心事,眼中不迪露出凌厉之色:“其实再高明的术法,还是抵不过人多……”是以楚氏一族现在才会大半流落在外,只能在出生与去世之前回到故土。
后面这番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暗暗握紧了拳。终有一日,自己可得证大道,终要护得族人周全,不再因为惧怕军队而流落他乡!
宋晓不明底里,看他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为免殃及自己这个池中鱼,忙岔开话题,道:“早先在府里时我也同金枝学了一点术法,看过几本书,算是知道一点皮毛。你们这一派的术法,很注重与天地自然一类的灵性沟通啊。”
“嗯。族中虽不若外界繁华,然而清净自然,简适自得。”
“哦?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是个很美的地方。”提到故土,楚越人神情变得柔和许多,不复方才的冷厉:“非常美的地方。青山,白水,宁静悠远。”
宋晓道:“单看金枝和你就知道了,人既然如此美,山水当然更美。”
“人美,山水更美?”楚越人失笑道:“先撇开那个‘看我就知道了’不说——你怎么说这种话呢?一般人不是都觉得人比山水更美么?”
“不不。”宋晓已将鸟粮都投喂完,拍拍手上碎屑,说道:“人的美,终究只局限于一个种族,甚至就连不同民族之间的审美观都是不一样的。东方人觉得杏眼俏鼻,肤白发黑的女子是我族中美人;而西方人眼中的中国美女却大不一样。而且,庄子说得好,‘毛嫱、西施,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乌见之高飞,糜鹿见之决骤。’。你看,人类中认为是美人的,在别的动物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同样,我们觉得一只猫儿可爱漂亮,但这只猫在它的同伴中是否真的也被认为好看呢?我们并不能知道。而只有天地,只有山水,它们的美是与生俱来的,无论是人类,还是飞鸟走兽,花草树木,都懂得去欣赏,懂得去敬畏。历朝历代,那么多的诗词曲赋,都对这天地之美由衷赞叹不已,从没有人会觉得厌倦。”
一阵微风吹过,宋晓整理一下耳畔落下的碎发,继续说道:“我并没有去过很多被人们称赞世间难得奇景的地方,不过也在曾看到的风景之中体会过这种天地震撼人心之美。这次去云梦泽,一路上也看到不少美景。”说着,她向楚越人笑道:“我非常期待能看见你的故乡,它一定比我所能想像的更美丽。”明亮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孔,却因这一笑而鲜活夺目起来,教人移不开眼。
楚越人默默听着,心中翻涌,面上却仍是淡淡的,说道:“到时你看了就知道了,云梦泽是九州最美的地方。”可是当你得知真相后,还会不会有现在这份欢喜呢?楚越人竭力想做得若无其事,然而,向来随意而显的微笑今日却失灵了。他不得不将头扭向一边,不用照镜,也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的狼狈。
宋晓并没注意到他矛盾的心思,她重新将目光停到飞翔追逐的冬来客身上,饶有兴致地看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