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来说,这短短一支烟之间,她可能需要承受一个人一生累积都达不到的痛苦。
而她所做的那一切,是否值得她如此的痛苦呢?郭奇虎开始有些怀疑起来,从她义无反顾的接受第二次起,他便率先开始动摇起来,似乎他跟她比起来,失败的很彻底。
这一次所持续的时间更长,所烧灼的面积更大,她最后几乎没有了声音,唯有表情在剧烈的抽动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更难想象这是一个集世界所有美好于一身的人。
疼痛一直持续到最后,郭奇虎见郭银铃几乎面如死灰,反应也没有起初那般强烈,才开口说道:“结束。”
那女人手中早已经准备好了弱酸,就这样泼在那早已经不成样子的手背上,她的表情才慢慢舒缓下来,只不过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连嘴唇都成了白,一滴一滴的汗珠混合着泪水落下,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对于郭奇虎来说,郭银铃能够撑过第一轮,已经算是奇迹,至于这第二轮,已经成为了没有悬念的事情,但他之所以会一脸的煎熬,是他知道郭银铃的所有挣扎,在这种痛苦面前都是无畏的,在某种意义上,她不仅仅败了,而且还白白经受了如此之多的痛苦,这并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他起身慢慢走向几乎已经算是昏死过去的郭银铃,看着这么一个傻孩子,他的心中并没有一点对于事实真相的期待,而是宁愿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便是现实,他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搞到这个地步。
但还是搞到了这么一个地步。
郭家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果你一开始便说出你所知道的这一切,不就不用受这种痛苦了?”郭奇虎站在头发凌乱的郭银铃身前,他的脸上充满了苦涩。
她,慢慢抬起头,脸看起来好似憔悴到了极点,一瞬间苍老的像是一个老人,但唯独没有改变的,唯有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所透着的光芒,似比郭奇虎这一生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闪耀。
她动着干裂的嘴唇,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来,也许在某种意义上,她的精神都到了休克的状态。
郭奇虎看出了什么,俯下身靠近她听着。
“这一份痛苦越是深重,我的选择,就越是正确。”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郭奇虎按断了手中的烟,他发现自己的额头上都冒出一层冷汗,他看着她两只惨不忍睹的手,那心中的所有的复杂在这么一刻宣泄出来,似乎成为了一种愤怒,他冲郭银铃有些疯狂的喊道:“这一份自由,就真的让你忘乎所以?”
而她,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兴安岭那一片天,很漂亮,等你亲眼看到那一片星空,你就会知道,我们的痛苦,到底是多么的渺小...”
“继续!”郭奇虎冲两人一字一字的说着,表情早已经狰狞而扭曲着。
两人同时一愣,因为他们也没有见过有人能够抗住这么两轮,这两个手背已经废掉,他们还一时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动手!”郭奇虎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吼道。
“在哪里动手?”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只要不是脸上,哪里都可以!”郭奇虎迈着大步离开,再次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不再去郭银铃的脸,那似乎成为了他所最厌恶的表情,他只是闷着头,抽着烟。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看向这么一个坚强到让人联想到奇迹这个词汇的女孩,或许在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于心不忍,但最终,女人还是用水而沾湿纱布,她轻轻拉起她的衬衣,露出这纤细的手臂,接下来的动作很是僵硬,即便是有着面罩遮掩,但她仍然不敢去看这个女人的眼神。
那好似是这个世界上最锐利的刀子,直刺她的心,此刻她突然有了那一种感觉,做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做了。
“快点!”郭奇虎见两人不肯动手,督促着。
纱布浸湿她的手臂,那白色的粉末就这样洒在了所浸湿的地方,而她,却在那么一刻,突然笑了。
痛苦慢慢消失不见,她抬起头,不再是那漆黑的屋顶,不再是那个囚笼,而是一片星光璀璨,一群孩子在冲她轻轻眨着眼睛,她伸出手去触碰,又好似灵魂已经离开了这个驱壳,那一刻,她认为,这便是永恒,也正是她所追逐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