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到了最过无能为力的年纪,所以他能够做的,也唯有理解。
而她,只是沉默着,眼神哀伤的看着远方,似是在苦苦寻找着什么,尽管这一座城市拥有一个人所能够想象的一切,但是遗憾的是,她此刻什么都看不见。
“我跟奇虎聊过了,让你跟浮生见一面。”老人缓缓说着,或许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也算是打打预防针,他不喜欢这一对新人三年后的相见,会是在那一场属于他们却又偏偏与他们无关的婚礼上,那终究会是一场笑话。
郭银铃听着,她默默点了点头,尽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但她也清楚,既然回到了这一座城市,便没有了任何逃避的余地,即便是一些她宁愿死都不愿面对的东西,也必须需要她去面对。
“孩子,这一切,又是何苦呢?”钱成危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既明白郭银铃的想法,又不明白郭银铃的想法。
而回答他的,仅仅只是郭银铃的背影,她沉默着,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如果开口,便会重伤到这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老人,她便是这么一个坏人。
“婚姻大事,有人嫁给了生活,有人嫁给了感情,没有人能够做到同时嫁给这两样,况且你们之间,又不是连面都不曾长大,说你真对他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就好似你爸,当年可是娶了一个只是见过了两面的女人,这不也过的好好的?总得把这份无奈熬成依赖,你这不是跟郭家较真,是在跟自己较真。”老人劝导着,他不希望郭银铃跌如万劫不复的地步,纵然又无法改变这么一个局势,所以他能够做的,唯有改变郭银铃。
郭银铃仍然沉默着,又或者在深深的执拗着。
“银铃,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某些东西,你得放下,也必须得放下,明白吗?不单单是为了现在的你,更是为了以后的你。”钱成危说着,他知道郭银铃到底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即便是出了奇迹,这一场婚礼没有进行那么,郭银铃也无法在这么一个郭家继续待下去,换一种意义来讲,让郭银铃嫁入李家,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钱爷爷,是不是我特傻,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飞过了这沧海,但最后才发现,自己好似那如来佛手中蹦跶的小猴子,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踏出过郭家,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转过头,脸颊划过热泪,她不惧怕郭家对于她的严惩,也不惧怕那一道道戳脊梁的目光,这些都无法撼动她的心,但她怕许倩的眼泪,怕钱成危这些掏心窝子的实诚话,因为似乎连跟她最亲近的人,都把这么一个倔强的她,深深的抛弃了。
也许所有人都是为了她好,但却从未有一个人,为她说上一句,这才是最伤人,又是最矫情,她认为自己做错了,却在心底,希望着有那么一个人真心真意的告诉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坏到骨子里的人。
钱成危看着满脸泪迹的郭银铃,似乎心疼了,眼神颤抖的说道:“丫头,郭家谁敢说你傻,我就算是豁出去这老骨头,也得让他闭嘴,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安安稳稳过去这么几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的都会过去吗?”郭银铃一脸疲惫的说着,她累了,累到了极点,但又偏偏不想喘出去这么一口气。
“都会的。”钱成危用格外坚定的声音说着。
她慢慢低下头,抹去泪花,突然笑道:“钱爷爷,谢谢你,没有抛弃我这么一个无药可救的家伙。”
钱成危看着她那一张一如往年的笑脸,一时想起关于太多太多与这个丫头所发生的故事,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鲜血,手上同样也沾上了太多血性,用罪孽深重这么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而郭银铃的出现,让这个内心充满了黑暗的人看到了曙光,他把对于这个世界这个江湖一切的好都寄托在了这个女子身上,这便是他的偿还方式,不管到底是否有没有意义,至少在看到这单纯的笑脸后。
钱成危得到了久违的救赎,他颤颤巍巍的起身,郭银铃连忙上去搀扶,他却拒绝了她的好意,一脸宠溺的说道:“不早了,睡吧,有什么麻烦别张不嘴,尽管对我这个老头子开口。”
她微微点了点头,一直把钱成危送到门口,然后目送着这个连走路都有些吃力的老人渐渐离开,手却慢慢抓紧了门框。
这一切,难道真的会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