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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灯红酒绿越是刺眼,这一座城市越是美好,那潜伏在黑暗处的东西,就越是不堪入目。
关紧这毫无作用的木门,阿滨缓缓吐出一口气,透过那有着裂痕的窗户,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正好可以看着京城繁华到极点的夜景,虽然相隔一段不算长的距离,但也就是这么一个距离,却足够一个小人物攀爬挣扎一生。
有些讽刺,但阿滨终于也可以喘一口气,这一路的奔波,随着人流汇集到这里,着实的不容易,不过现在,至少他可以洗一个澡,合一合眼了。
放下不算沉重的蛇皮袋子,脱下这一身适应于大山,却并适合这另外一片森林的服饰,阿滨难得的轻松了几分,但是那跟许华升交手所留下的后遗症,仍然在时不时的折磨他,或许这也是醉三手注定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原因,因为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这一种获得力量之后所付出的代价,这是一种完全不成正比的代价。
但是尽管如此,阿滨还是知足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江湖充满了太多即便是付出,都得不到任何回报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所谓的淋浴,热水器早已经坏掉,只能够用冷水,在这初秋时节还算可以接受,而且阿滨在郭野枪那变态的威吓下,可是在小兴安岭的大冬天往结冰的河里扎猛子,这种级别的冰冷,阿滨早已经习惯,这两年的折腾,让他几乎到了麻木的状态。
在冰冷的水下洗了一个澡,阿滨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满身华丽的伤痕,如果伤口可以称为艺术的话,那么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饱含沧桑的艺术家。
他数着这两年所增添的伤口,看着自己这不成样子的驱壳,有些感叹,这身体自打跟了自己后,似是就从来就没有过上好日子。
而他现在所期望的,无疑是这伤痕累累的身体,能够再撑上几年,至少要撑到他把该做的都做完。
环顾完自己的伤口后,阿滨拿起小老板给他的剪刀,就这样手法娴熟的剪掉自己的长发,这算是自小从大山长大所学会的一门手艺,那就是自己收拾自己。
把头发一点一点剪掉,最后变成了那有些坑坑洼洼的平头,那一张被刘海掩埋的脸,也终于清晰可见。
看着镜子之中带着四道伤疤的脸,阿滨唯有感叹一句,自己似乎也老了,沧桑到让自己都觉得陌生,也许是因为在小兴安岭那艰苦的环境,能够清晰看见自己的模样,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之所以会剪掉头发,并不是阿滨忌讳那些打量到他身上的眼神,是他此行的目的不允许他太过扎眼,他必须要低调,越像是一个正常人也好,不过这伤疤着实的太过显眼。
他穿着一个小裤衩,从蛇皮袋子之中翻到那白色的棒球帽,戴上压低帽檐,正好得以掩盖住额头上两道伤痕,左眼下的伤痕也不突显的那么显眼,但是唯一难办的,便是自己下巴那一道巨大的伤疤。
他心生苦涩,因为这一道伤疤是他跟郭野枪交战所留下的,那一下,郭野枪差点要了他的命,想想也觉得挫败,这两年近百次交手,自己竟一次都没有赢过郭野枪,甚至造成威胁的局面都少之又少。
即便是郭野枪身上带着旧伤,即便是被烟酒掏空了身体,郭野枪在阿滨的心目之中,仍然是无敌的存在,这便是那个醉汉的强大,强大到让阿滨一时觉得,自己也许一生都不会郭野枪的对手,而在郭野枪口中,他听过那一句,这京城之中,除了三武师以外,能够赢过他的,超过两只手,而且是他处于巅峰的状态下。
这让阿滨有些怀疑,究竟一个人,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又或者这个江湖,这个时代,巨大到什么程度。
在想这些的同时,身体也被从稍稍打开的窗户灌进的凉风吹干,他坐到床上,再次从蛇皮袋之中翻出自己这两年光荣下岗的山寨手机,好不容易从房间之中找到电源,抱着尝试性的心态冲上电。
这如同小强一般的手机生命力,似乎要比自己主人的生命力都要顽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阿滨有些欣喜,就好似一个原始人找到了火把,自认为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多少年,有几分黑色幽默,又让人觉得讽刺。
而活在这个用力过猛的世纪之外的他,真的是所被抛弃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