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瀛宫内,自听说念语小产的消息后,德妃的左眼就一直跳个不停,思荣看出她神色不宁,便端了杯人参乌龙给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殿门口已有人通报说是周德福过来了。
德妃凄凄一笑,也不起身,顺手拿过参茶一饮而尽,道:“今日的红枣是不是放少了一颗?”
思荣心中微动,看着周德福的身影越来越近,神色也愈来愈不安了,咬着唇道:“定是那帮小蹄子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奴婢会好好定会嘱咐管教一番的。”
“不必了,”面向着周德福来的放下,德妃缓缓起了身,“这仪瀛宫大概也要散了,何必再撕了脸呢?从库房里挑几件好的赏下去罢,权当是主仆一场,送别之礼了,到时你,思荣,恐怕是要与我一起……”
“娘娘!娘娘自有菩萨保佑,定不会有事的!”听见德妃要说些不吉之语,思荣急切打断,“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不会对娘娘……”
“皇上……皇上说他娶了她,对皇后尚未说过这样的话儿呢,更何况是我……”往日意气风发的德妃在提到楚澈的时候,那浓浓的落寞之意便紧紧抱住了她。
“真是劳烦周公公跑这一趟了,真真过意不去。”就在周德福踏进宫内的一刹,德妃那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瞬时又亮了起来,高高扬起的眉,嫣红的唇以及髻上那垂下的金凤流苏,身上着的织金红罗裙仿佛依旧告示着她仍是这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德妃娘娘。
周德福一躬身,照着规矩行了礼方才开口:“娘娘真是折杀老奴了。皇上说有事想问娘娘,还请娘娘移步霁月殿。”
“多谢公公带话,不能让皇上久等,这便走罢。”德妃依旧是笑意吟吟,仿若楚澈只是临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要与她说说一般。
身后的思荣却是心如火炙,只恨自己人微言轻,不能说些什么,顿了顿足道:“娘娘把思荣也带上吧!”
德妃转身瞪她一眼:“皇上召的是我,你急吼吼地凑过来做什么?来人,把思荣看好了,不准踏出仪瀛宫半步。真是让公公见笑了。”吩咐完之后,举步往那霁月殿走去。
周德福也是心眼明亮之人,德妃素日里的脾性他不是不清楚的,见她今日既然这么好说话,便知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已是存了求死之意了,思来想去,斟酌着开了口道:“皇上不是不念旧情之人,只是这火气上来了,难免会……还请娘娘到时候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论到底,她才是楚澈的第一个女人,她做太子昭训的时候,皇后还未嫁入府来,虽说楚澈身在这帝王之家,心思难免比同龄人要深些,但毕竟也算得“年少夫妻”了,甜甜蜜蜜的小日子也是过了几年的。周德福也算是看着她从一个女孩慢慢蜕变成一个女人的,因此对她也比对其他的妃子要亲近一些,虽说今日她定是难逃一劫了,但终究还是希望她能躲过这一难的。
德妃笑着转了身,侧着身子朝周德福屈了屈膝:“我入宫这几年来,多亏了公公照顾,只怪我年少轻狂,今日才想起要谢谢公公,真是我的不是了。”
周德福稍稍避过一些,也算承她今日这一声谢了:“娘娘言重。”
该说的能说的都已说过,二人也只要沉默着将这后头的路走到底。
“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妾过来,是想知道些什么呢?”
这句话说得有些失礼,但是也没人要再去追究,楚澈冷哼一声,将碧烟清玉膏与那个博山炉扔在德妃面前,也不瞧她一眼,一甩袖子道:“说罢,朕听着呢。”
德妃拿起面前的两样东西,缓缓用手摩挲着,口中却是吟出一句诗来:“欢做博山炉,侬为沉水香。怎么难道是容华妹妹不喜欢这其中的寓意么?”
那句诗说的是男女****之事,有次楚澈与她共赴巫山之后,便看着博山炉吟出了这句诗,还记得那时她听了之后飞霞上颊,人比花娇,又怎会料到有朝一日会只能跪在地上听他责问。
往事如烟。
楚澈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只是当目光一落到那内室那道幔帐之上时,还是硬生生地将旧日恩爱抛到脑后,冷冷道:“炉是博山炉,只是那香却未必是沉水香。”
德妃开了香炉的盖子,轻轻捻出一些香灰来嗅了嗅,嫣然一笑,那笑中还带了几丝赞许之意:“竟然是那薰衣草,也竟难为真寻了来。”
楚澈心中不由火起,正要厉声喝问,目光却落到她颈间那一抹玉色,心莫名便软了下来,显出几分不忍之色来,身旁的郑碧云见楚澈心意有变,急忙跪下,也顾不得这许多,哭道:“容华娘娘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你要害她腹中孩儿?”
听见郑碧云的指责,德妃玩味地笑着看她问道:“听说那碧烟清玉膏是你换的?”
郑碧云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生怕这句话在楚澈心中落下什么,急急撇清道:“那也是你逼我的!皇上,妾,妾也是生不由己啊!”见楚澈犹自不动,郑碧云终于强忍不住,喊道:“定是你!知道我与容华娘娘相谈多时,将你要挟我的事说了出来,会对你不利,刺杀不成之后,便心急了起来,所以才下此毒手的!”
郑碧云这一语点醒楚澈,楚澈沉下脸道:“德妃,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德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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