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问那竹喧:“我命你去倒茶?为何那茶水竟如此之烫?是茶水间的人失职还是你果真未将我这个主子放在心上?”
竹喧连忙跪下,一五一十将发生之事道来:“主子息怒。奴婢再是新手,这宫中伺候主子的规矩却还是知道的,那茶水只能用凉过后的七分热的才能拿来给主子,奴婢也确确实实是这么做了,只是奴婢将要出来的时候,一个宫女递给奴婢一块千层糕,说是权当填个肚子了。奴婢一时退却不过,便只得收下,接下来的事情,主子都已知晓了。”
“你可认得那宫女?”月柔上前一步问道,竹喧含泪摇摇头,她入宫不久,连这些个新晋主子都认不全,更何况一个小宫女。
念语疲累坐下,摆摆手道:“也怨不得你,你起来回话便是。”忽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说:“你可看清了是谁伸脚绊你?”
竹喧回忆了一会,才回了念语:“奴婢未曾看清是谁,只觉得裙子被人踩了一下,所以才会摔倒的。”
听她提及裙子,念语这才细细审视她今日打扮,一条萱色襦裙,裙裾坠地,行走间裙袂翻飞,微有香气带出,再看她妆容,亦是细心打扮过的,于是,念语心下了然,只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
竹喧入宫时日虽浅,却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当下便羞红了脸,退了出去。
“姑姑,你说留还是不留?”
“人心思变,只看主子是收还是不收了。”
念语望着竹喧背影消失之处,拿起茶杯浅饮一口,漠然说道:“命数皆由天定,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翌日一早,便有小来子来报说,皇上一下朝便急急赶去婉贵人那儿,眼下恐怕还要在她处逗留一会儿。
念语点点头,吩咐了莲舟,去取了碧烟清玉膏来,说是对烫伤有奇效,此刻送去与婉贵人实是再合适不过了,待那莲舟正欲出门之时,却被念语叫住,唤了竹喧去。
念语见竹喧脸上有几分恐慌与惧怕,便笑着安慰她道:“你今次去就当时负荆请罪的吧,眼下她已升了贵人,皇上此刻也陪在她那里,你又是送了药去的,想来应是不会为难与你的,且放心去吧。”
怔怔望着竹喧离去的背影,念语心下茫然,今日她竟也变得如此狠心,能抛了一切生生将另一个女子也推入火坑了吗?心知前面有陷阱,却依旧能面不改色地踢了竹喧下去替她填了这一陷阱。
日头渐已上升,透过门窗照入了屋内,却独独找不到顾念语所坐之处,望着阳光落在地上的光斑,她竟觉得有些凉意渐渐袭上,不由瑟缩了一下。
身边的月柔急忙递上一杯茶温暖她已冰凉的手心,劝慰道:“主子切莫自责了,这宫中有些念头是不能起的,即已有了,便要承受那念头所带来的后果。有了前因才有后果,主子看开些吧。”
手心终究开始感觉到一丝暖意,她怔忡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望着月柔颇似慕容致远的眉眼,愣愣出了神:致远,若你在我身边,此刻又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