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两人才说起话来。
“枝枝,你同长大人怎么认识的?”
提起长云梅南枝脸色微红,小声道,“他是二哥下属,在大理寺认识的。”
董淑慎打趣她,“怎么,长大人待你这么好?枝枝脸色都红了,人也不哭了。”
梅南枝咬唇,“慎儿姐姐,你笑话我。”
新娘早上就空腹什么都未吃,长家那边派的喜娘揭开帘子问,“三小姐,饿不饿?距离还远呢,吃些果子吧。”
她把食盒拿上来,里面放着几碟精致的果子,淡粉色的酥皮一瓣一瓣打开,中间一抹嫩黄,闻着很香。
“慎儿姐姐,你尝尝。”
董淑慎倒是不饿,只拿起来咬了一口,梅南枝吃了两个,又到了两杯茶递给董淑慎一杯。
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想着是不是茶放的时间长了,梅南枝一饮而尽。
然后从身下拿出那个长盒子来给董淑慎瞧,“慎儿姐姐,二哥送我的新婚贺礼。”
董淑慎知道是什么,梅鹤卿在信里提到过。
梅南枝要打开给她看,那是一把刀,外壳光泽凛冽,刀身是用百炼钢锻造而成,在如今已经几乎没有这么重工的刀具了。
她侧着头赞叹道,“很漂亮啊。”
“嗯,是呢。”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程,梅南枝大约是晨起太早了,打了个哈欠有了几分倦意。
董淑慎摸了摸她的脸叫她枕着自己肩膀休息会儿,梅南枝笑眯眯地凑过来,“那我就占了二哥的福利喽。”
不知怎得,董淑慎也有些想睡,看着身侧的梅南枝想自己是不是被她染上睡意了。
想着两人都睡着不太好,故而她掀开帘子去看,问那喜娘,“到何处了?”
喜娘笑着,“娘子且安心坐着,还得一段路程呢。”
董淑慎又瞧瞧,“这是官道吗?”
喜娘面色一顿,“……自然是。”
董淑慎先前同梅鹤卿去过平江府,走的也是官道,但是此刻……却心觉有些不对。
她往四周看看,确实不是往平江府的路,这些接亲的人可都是长府的啊。
心里猛然一惊,拿起方才喜娘递过来的杯子轻嗅,不对!
董淑慎因为起身的动作大还怕梅南枝被惊醒,扭头一瞧梅南枝几乎没有反应。
“枝枝,枝枝?”
梅南枝不应。
她立刻推开车门,对着车夫道,“停下!”
周遭的人不解,车夫继续赶着车,董淑慎站起身来直接从车夫手中把缰绳扯住,麻绳狠厉地摩擦着手心。
喜娘急忙跑过来,“诶呀,娘子这是做什么?耽误了三小姐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董淑慎冷眼看着她,“你这是去平江府的路吗?你给三小姐的茶水果子里放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喜娘没想到董淑慎居然发现了,往后退几步辩解道,“娘子真是开玩笑,老奴……老奴怎么会给三小姐吃食里放东西呢。”
“是吗?”
董淑慎从里间端出来,“那你吃。”
“这……这,娘子,这是三小姐的吃食,我……”
“吃不吃!”
董淑慎声音陡然提高,喜娘被吓得一哆嗦,推搡着,“我不能吃,我……”
“呵。”她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接亲的人,“你们这些人是送三小姐到长府的,不走官道,是何居心?”
他们这些人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从上头安排要绕远路。
“耽误了吉时,谁负责?”
众人皆以为陪三小姐来的这个娘子看着温柔和气,没想到凛眉肃目在她那张稠艳的脸上到叫人多了些凌厉的压迫。
“你们知晓今日送到人是谁吗?她是梅阁老的三女,是都虞侯,府台大人的亲妹妹,出了事你们脑袋还想不想要?”
喜娘倒是明白些眉目,只是董淑慎看着她冷笑一声,拔出了那把唐刀架在她脖子上,“怎得,还不换道?”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喜娘性命忧已只好吩咐着他们快行。
梅府的人很少,主要是梅南枝想着自己会武功,大意得很。
董淑慎把自己的披帛拆下来捆住喜娘的手,拉着她上车,梅南枝还未醒。
这长家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有些不懂,毕竟董淑慎这些日子在临安并不知晓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霜,你过来。”
凌霜附耳贴过来,“娘子,您吩咐。”
董淑慎瞧了瞧梅南枝带的婢女,对凌霜道,“枝枝是不是当初由圣上指的婚?”
“你带着三小姐婢女回去,先这样……”
*
喜娘迫于董淑慎的威严不敢开口,董淑慎叫人打了清水重新唤醒梅南枝。
梅南枝晕晕乎乎地醒来,手脚都还是软的,“怎,怎么了?”
董淑慎问她,“长大人最近有寻过你吗?”
“什,什么?”
梅南枝依旧不明所以,董淑慎敛眉,叫她歇着,自己出去驾了车,她疑心软的不行有些人就来硬的了。
只是现下,她还没看透。
平江府长家。
长淮景和妻子都端坐着,新郎却不在。
“这样会不会不好,云儿若是醒了。”
长淮景眸光阴毒,“我是为了整个长家。”
果不其然,董淑慎身后果然有人追来,梅南枝像是被下了松经软骨散,毫无力气。
“二,二嫂……”
董淑慎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刀,“枝枝别怕。”
梅南枝紧咬着唇,“二哥怕要打死我了。”
马车外厮杀,董淑慎驾着马车飞快,忽而有一男子快步赶上,他蒙着面。
因为是男子,力气大,拽着缰绳不得脱。
董淑慎手里的刀被他一把夺取,两厢对视,那男子看着董淑慎额上的汗笑了一声,“姑娘,让开。”
她心跳的很快,梅南枝拼命想往她那边移动发现自己腿软的不行。
董淑慎强迫自己镇定,手心里全是汗,马车速度很快颠簸的厉害,她想到梅鹤卿先前摸着她的脖颈,对她道。
“慎儿,先前你刺我胸口我死不了。”
“要是真的想杀一个人……”
她立即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对着那男子脖子上的脉络狠狠地扎了下去。
蒙面的男人没有想到,血立刻喷涌出来,董淑慎立刻偏过头去,朝着他用力蹬了一脚。
她重新驾车,跌倒地上的人捂着脖子,身后的人追过来,喊了一句,“席大人。”
董淑慎没有听见,带着梅南枝往长府赶去。
长府那厢,长淮景对着宾客不住的道歉,明里暗里众人却是都言梅三小姐不知礼数误了吉时。
有人来报,“老……老爷,三,三小姐被一伙山匪劫走了。”
宾客们皆哑然,“什,什么?”
“怎会如此?”
“诶呀,那……那些山匪,这不是给我们长家脸上抹黑嘛。”
“谁说不是,怎么偏偏遇到这种事情。”
“这婚还如何成啊。”
长淮景正准备说原先就备好的说辞,却见一辆马车驶来,为首的女子一大片衣裳上像染水红色没染均匀,近来一看居然是大片血迹。
梅南枝身子感觉好些了,刚打开帘子就听的长淮景的声音。
“我儿的打算是,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