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守至二更时分,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范哲睁眼看去,听得“吱呀”门响,霍韬走了进来,他换了身褐色便装,身后跟着两位打着灯笼的随从。
许是这种事情常见,那两位随从不等吩咐,上前麻利解开绳索,其中一人将那孩童抱走,带好房门。另一位将灯笼放在地上,从背后制住妇人,拔出堵嘴的抹布,捂紧她的口鼻,避免发出声响。
昏黄的火光下,妇人一脸惊慌失色,跪在那里挣扎不已,却丝毫不能动弹,只得抬起头看着霍韬,瞪大眼睛,泪水不断涌出。
霍韬这时快步上前,俯身微微笑道:“小娘子这般惊怕作甚?你答应我不要吵闹,我定会放了你那孩儿。”
妇人连连点头。
霍韬给那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松开妇人,解开她的绳索,拾起灯笼退出柴房。
“娘子受惊了。”霍韬温声宽慰,竟似没有半点侯爷架子。他双手托住妇人臂膀,将她从地上搀起,举高,放在堆起的柴火上,正好在范哲身旁。
范哲见霍韬在方才的托举间展现出深厚的内力,再次心下惊讶,又见他这般故作姿态,实在搞不懂是何用意,便没有出手。
那妇人坐在柴火上,似被这番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范哲知道天启国内尊卑有序,平民百姓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贵族侯爷同坐一席,更别说现在她坐得比侯爷还高了几分。
“不知娘子芳龄几许,家住何处,以何为生?”霍韬满面春风,桃花眼含情,嘴角带笑,语气温和。如果不知道这位是侯爷之尊,多半会以为是谁家的翩翩公子。
那妇人显然惊怕过度,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恰在此时,房门“咣当”一声被谁撞开,霍韬面色一沉,返身看去。
原本守在外面的随从翻滚着扑进柴房,嘴上还喊着:“夫人饶命!”
“好你个霍韬,居然敢把人带家里来了!”随着一声叱问,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房中。
范哲一看,顿时暗叹,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来人正是金王府的大小姐,金玉瑶。
多年未见,金玉瑶的容颜并未大改,明明三十出头,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几许,鹅蛋脸,柳叶眉毛丹凤眼,满头珠钗,锦缎宫装更显雍容华贵。
许是在气头上的缘故,她面沉似水,柳眉紧皱,凤目森冷,把玩手里的金丝软鞭,将鞭子拉扯得啪啪作响。
“夫人怎还不歇息?”霍韬一边说话,一边冲那随从挥动袍袖。
那随从本扑倒在地,这时便匆匆爬起,赶在金玉瑶说话前抢先跪倒请罪:“禀侯爷夫人,这事不关侯爷,是这刁民差了咱侯府的租子,所以小的把她找来询问。侯爷来此不过......”
金玉瑶冷冷看了他一眼,那随从打了个激灵,声音越说越小,自己打住了话头。
“来人,将她们母子好生送回,再给些银钱。”金玉瑶头也不回地说道。外面很快进来两个丫鬟,将那妇人从柴堆上扶下,带出了房中。
等她们出去后,金玉瑶皱着眉头,又看了那随从一眼。
那随从立时磕头如捣蒜:“小的这就去自行领罪。”说着战战兢兢的爬起,出了柴房,关门前还抱歉的看了霍韬一眼。
霍韬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范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见他衣袍轻抖,猜到他心里惧怕,心中不由好笑:这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