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怀里的书册,迫不及待的坐在床边翻看,然而不大会儿就把书丢到了一旁。书里都是各种不实传闻,与神仙妙法毫无关系。
范哲失望的撇了撇嘴,将火烛吹灭,踢脱鞋子爬上了床,对着破窗外的月光发呆。
“算了,大概这妙法和我无缘,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攒够本钱,说不定府主看我勤快,就把我放了,否则拿不回卖身契,在天启国会寸步难行。”
想到府主,范哲不由想起自家的死鬼老爹,心中来气。
“书读多了,脑子也读得坏了!明明就要饿死,偏还抱着一本破书不放,到最后不但家产让人骗了去,书也没保住!”
那本书是他爹当年考秀才时考官所赠,说书里有考试秘籍,读懂了就能考取功名。
范哲偷偷读过,没找到任何秘籍,却看出了另外一层含义:如果把每页第一个字连起来看,分明是明码标价,连交易地点都写得明明白白。
“唉。”范哲发过牢骚,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白色圆珠,在指间弹来弹去,发出嗡嗡的响动。
这珠子是爷儿俩在来玄京的路上拾得,冰冰凉凉,看着就像骨头一般。也不知道他爹是从哪里拣的,给了范哲当玩具,让年幼的他从这个书呆子老爹身上体会到了难得的温情。
每次受了委屈,范哲总是把它拿出来弹着玩耍,现在这物事更是父子间唯一的牵绊,再舍不得丢弃。
说来也怪,自从进了金王府,范哲就发现只要带着珠子,身边就没有蛇虫鼠蚁,这也是他避开众人,独自住在这间废弃柴房的原因之一了。
“府主金三鼎喜好武艺,府里的武师教头不论本事怎样,至少是二等仆役,月钱比四等高出数倍,如果我也会个三招两式就好了......等有天当上一等护卫,再不用受别人冷眼。”
弹着珠子,范哲渐渐消了火气。
“是了,明早还要把书还回去......我不能和笨蛋老爹一样,读坏了脑子,我还是学武吧。”
胡思乱想间,范哲困意渐起,视线模糊,那珠子惨白的颜色看在眼中就像发光一般,忽闪忽闪的,仿佛在说:睡吧,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呵呵。”范哲傻乎乎的笑了两声,翻身躺倒,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都会好起来的,不就是重头再来吗?谁怕?”
精神渐渐放松,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指一松,那枚浑圆的珠子正掉落在胸口。
怪事发生了!
白骨色泽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光辉,与窗外洒入的月光融为一体,接着就有一缕青烟从珠子中钻了出来。
这缕青烟在空中扭曲几下,化作一个男子虚影,中等年纪,儒袍方巾,眼角和额头的皱纹颇多。
他飘着飞下床,帮范哲驱走近身的蚊虫,不时看向熟睡中少年的脸庞,眼神中有几分不舍。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形开始发虚,仿佛随时都要散去。
男子这才低声说道:“你发现那本书的秘密也不告诉爹,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好孩子,爹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如果有下辈子,爹一定不再让你受苦!”
眼看虚影就要散去,男子眼神一狠,重新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骨珠。那骨珠竟没入了范哲的胸口,消失不见。
而范哲对这一切毫无所查,他在梦里再次看到了父亲,禁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