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打算。
这些日子,她的身子越来越差,长此以往,可未必能活上十年。
之前看过的许多大夫也多有断言,她活不过三十。
既然如此,她何不尝试一次,去拥有一个健康无虞,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十年?
看着二人目光好似已经生离死别了一般,徐川摇了摇头道:“你们也没必要太过悲观,如今我虽然无法治愈桑桑的寒症,但真给我十年,这寒症也算不了什么。”
只是,桑桑觉醒的时间,可未必需要十年这么漫长。
“真的吗?”宁缺急促的问道。
徐川淡淡道:“爱信不信。”
一旁桑桑拉了拉宁缺,看着徐川道:“徐大哥,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我治好!”
看着桑桑信任的小眼神,徐川眸光微闪,随即笑道:“那好,既然你徐大哥都叫了这么久了,你这个妹妹的事情,大哥我自然是当仁不让,你放心就是。”
......
自这一日之后,桑桑便定了个日期,日日都期盼着半个月之后的到来,宁缺也时常给桑桑买些烈酒,在寒症发作的时候让桑桑好受一些。
徐川则又恢复了深居简出的作息,每日交替着感悟着惊神阵和昊天之力。
而外面的雨也一连下了数日。
雨稍微小了些之后,宁缺和桑桑在屋里呆的闷了,便打算出门散散心。
“徐大哥,我们去东城转转,你去吗?”
桑桑敲了敲半掩着大门的万事居出声问道。
片刻后,万事居内传了一道慵懒的声音:“不送!”
“哦,知道了。”桑桑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宁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主仆二人便撑着大黑伞消失在了临四十七巷。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一名黑衣男子满身是血地跑进了临四十七巷,他越过了万事居,拼命地敲打着老笔斋的大门,然而门户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黑衣男子目光中有几分绝望,他犹豫了片刻,听闻远处追杀的兵士声音越来越近,仓促间,只得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条,塞进了老笔斋大门旁的蔬菜堆里。
随即,他立刻离开了老笔斋,向远处奔逃。
但是很快,他就被四面八方赶来红甲军士团团围住。
他本就受了重伤,如何能够抵挡?交手不过数招虽然击杀了数名军士,却也又狠狠中了一刀。
他踉跄着又往远处逃去,却忽然又一名黄衣剑客自远处的屋顶飘然而至。
剑光一闪,瞬间将黑衣男子重创,黄衣剑客并不留情,再次一剑直接刺穿了黑衣男子的胸口。
不远处,万事居的二楼,徐川坐在窗口,静静地看着那黑衣汉子不断被重创。
他知道,若是不出意外,此人便是宁缺从小认识到大的生死之交卓尔了。
便在这时,宁缺和桑桑一人持着大黑伞,一人提着一摞书和一个粉色的木匣,颇为活跃的奔奔跳跳地回到了临四十七巷。
只一瞬间,宁缺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墙角,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卓尔。
这一刻,他很愤怒。
但下一刻,无比的冰寒涌上心头。
因为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卓尔。
卓尔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宁缺,他艰难抿起唇角笑了笑,然后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黄衣剑客两剑已经断去了他几乎所有的生机,黑衣尽碎血水横淌,骨裂脏现,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救活他。
而黄衣剑客依旧在缓缓走进,准备给卓尔最后一击,彻底了结了卓尔的性命。
宁缺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握着大黑伞的伞柄,一只手环住桑桑的肩膀,低声道:“走,不要看。”
桑桑抿了抿嘴,数日前,她还和那人吃过饭,今日,他却要死了。
虽然她跟着宁缺,见惯了死人,却还是有些悲伤,为即将死去的卓尔,也为了宁缺。
好不容易重逢的朋友,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这是何等的痛苦。
“军部追缉奸细!闲人退避!”
这时又有越来越多的军士赶来,宁缺只能拉着桑桑尽快地回到老笔斋。
不过,临进门前,他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了那被许多兵士包围的墙角。
看向了浑身是血,却满脸平静的卓尔。
他的心,又一次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他曾经对卓尔说的那句话。
“好人不能白死。”
可是,好人为何总是要死?
那黄衣剑客已经提起了剑,下一秒,卓尔便要彻底从这个世界死去。
便在这时,雨不知为何忽然停了,又不知从何处刮来了一阵风。
这风呼呼地吹来,仿佛有意识一般,极其古怪地向着临四十七巷中那些军士和剑客以及一些远处围观而来的人群眼睛里钻。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没有了视野,包括黄衣剑客这名洞玄境界的大剑师。
等所有人在睁开眼睛,墙角处奄奄一息的卓尔便已经不翼而飞。
军士的将领怒声道:“人呢?人去哪了?”
一群将军手足无措,满目愕然。
而那黄衣剑客却是神情凝重,四下里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已经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
他知道,必定有一位强大的修行者出手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因为只有知命境的大修行者才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地带走一个人而不让他察觉。
这是一件十分恐怖乃至惊悚的事情。
因为,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个重伤垂死之人带走,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死在这里。
他站在所有的将士中,尽量将自己的身形掩藏,对着那将领沉声道:“若是不想死,便立刻随我离开此地。”
......
与此同时,万事居二楼,徐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气息渐渐微弱的卓尔,淡淡道:“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