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以他的身份,罕有人敢向他拔剑,而此剑那股自嚣张肆意的架势,倒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庾剑康眼神中浮现一丝久违的惊恐,因为他从这一剑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意味。
体内雄浑的真气滚滚涌出,随着他一道声嘶力竭的高喝,枯朽的双手撕出凌厉的爪风迎向了那卷着漫天叶片的一剑。
轰!
漫天落叶被撕碎,而他整个人则瞬间压塌了身下的竹椅,半躺着陷入了地面。
发丝凌乱,气息萎靡,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悠然自在。
“老祖宗!”
许慧朴惊叫了一声,就要上前查看。
然而庾剑康哪里敢再让她靠近,几乎是拼了命地嘶吼道:“滚,滚远点!”
许慧朴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不敢开口,也不敢继续靠近。
庾剑康压下心头的惊惧和愤怒,颇有些艰难地吩咐道:“立刻去通知庾家,找些医官过来。”
见许慧朴还要多说,他顿时一怒,道:“还不快去!”
许慧朴犹豫了一下,只得立刻离开。
庾剑康躺在地上,很难动弹,只能缓缓地调息,平复着体内的伤势,等待医馆到来。
这时,不远处的竹林中,卢白颉走了过来,看着凄惨无比的庾剑康他不由得想起了这青城王第一次入府时的场面,那时的他便也是如此的下场。
似乎这位青城王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将那一处最顶尖的人打上一顿来立威。
不由得他轻笑了起来,道:“能得青城王亲自出手,你这老家伙也算是荣幸了,毕竟之前让青城王出手的,可是那赵宣素和韩貂寺,他们死了,你还活着,青城王果真还是仁慈。”
庾剑康眼神很冷,但那一抹恐惧却是久久无法忘却。
按照江南道诸多家族一贯的行事风格,动手通常都是用来收尾的手段,哪里有一开始,明明还没有做什么,只是简单试探一二,就直接给你一剑的?
年轻人不讲武德!
他咳嗽了两声,道:“这青城王异军突起,对很多人都是一个威胁,尤其皇室的压力下,难道你卢氏就能置身事外?”
卢白颉平淡道:“皇室压力再大,也打不过一个近在咫尺的陆地神仙,皇室杀了不了我卢氏全族,但是他可以,你觉得,你庾氏又能比我卢氏强多少?”
他看着这狼狈的老家伙说道:“奉劝你一句,莫要继续作死,不然下一次,你怕是不会还有机会和我说这些废话了。”
他转过身,没有多留,他本只是为了许慧朴而来,但如今,只要庾剑康这老不死不想真的去死,就不会再让许慧朴对着青城王谋划什么。
相信这一剑,已经给了庾氏一个极其严重的警告。
另一边,徐川在剑意爆发之际便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茶山方向,他淡淡地笑了笑,便没有留意。
一行人四处转了转便各自散开,而徐川偶有听闻一些书生谈论经义,听着听着,之前心中的某些想法便也淡了。
一国之大,武力固然重要,但文治却也极为关键,他也想着拐上一些所谓的大才辅佐。
但这些读了几十年经义的书生却根本达不到他心中所谓大才的程度。
他终于明白,终究不是人人都是轩辕敬城,也不是人人都是曹长卿。
比起清谈,他更需要的务实能力。
又过了一阵子,倒也没有因为裴南苇和舒羞的美色发生什么额外的插曲,纵是她们独自一人游玩,也是无人敢上前搭讪。
当真是恶名远扬。
这时,那数年一度的王霸之辨也开始了。
报国寺内有一处曲水流觞,一应清谈名家们沿水绕廊席地而坐,酒杯漂流到谁面前,就有美婢负责端起,交由辩士。
等辩士一饮而尽后,自可抒发胸臆,若是引来共鸣,获得叫好,便可再饮,若是言谈泛泛,则要自罚三杯,一旦有人起身反驳,输者便要退场。
徐川这青城王单论身份,便是全场最高,自然是有人主动将他迎了过去。
裴南苇不喜这种场合,便没有跟着,舒羞怕她出事,便也没有继续缠着徐川,更何况,她对于这等无聊的辩论也是毫无兴趣,正好配着裴南苇一同游玩。
徐川独自一人落座不久,便见徐凤年不知何时带着一个落魄书生也入了场。
徐川大致知晓那书生的身份,不过他之前的想法已经淡了,倒也没打算截胡,只是颇为随意的如同听戏一般听着那些名士辩论。
这些所谓名士肚里却实有些东西,聊得东西徐川偶尔也会听得入迷,认不认同两说,至少说得很有趣,不同的立场和观念的碰撞,还真有了几分论剑的风采。
另一边,裴南苇和舒羞二人不知何时游出了报国寺,不知舒羞说了什么,引得裴南苇脸色羞红不已,风姿之盛,引得不少士子目光火热。
入不了会的大多是些不入流的士子,这些家伙或许能听闻徐川青城王的名号,但对他长什么样,身边有什么人却都不大了解,见着如此惊艳的美人自然有些控制不住。
不过他们也都清楚,来这报国寺的非富即贵,尤其是裴南苇和舒羞的姿容打扮,更是不凡,绝非小门小户出来的,倒也不敢当真如何,也就是看几眼,聊上一聊也就罢了。
这时,寺门外的欢笑声忽地引起了裴南苇和舒羞的注意,抬眼看去,竟是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千金正拿着石头狠狠砸着不远处水池里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眼看一个石头正中小女孩胸口,砰的一声,那些男女都开口交好,小女孩却是承受不住地晃了晃,依旧不躲避,只是站在水中带着哭腔说道:“我再也不敢捡了,再也不敢了!”
舒羞淡淡地看了一眼,却没有多事,因为行走江湖多年,她早就看惯了这等事,更何况,她小时候的生活也未必就比这个乞丐般的小女孩好上多少,她管不过来,也不给想管。
但裴南苇却是看不得这等人间惨剧,如果她还是靖安王妃,她肯定不会多事,因为靖安王不是她的依靠而是梦魇,她开口,只会给这个小女孩带来更大的不幸,但此刻,她却分外的有底气去阻止这一切。
她上前了几步,带着几分怒气地呵斥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