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便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有张口便能吟诗作对的,有小小年纪便写的一手学堂里的夫子惊艳不已的字的,而一向自认为有几分才气的他却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长处,那一刻他是恐慌的,甚至自暴自弃的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不过心里那份不甘心还是支撑着他坐在了那里,好不容易他慢慢的找到了些感觉,这个时候离开他怎么可能会甘愿。
十年寒窗苦只为一朝功成,能在科考里取得名次是所有学子的梦想,他尤为强烈,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只有读书才能改变现在这卑微的地位,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被所有人轻视,在感受了那种“在张家学堂读书也就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的氛围,他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的回到原地,他不想……
心里挣扎的厉害,大大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在白纸一般的脸颊上画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想离开就继续留在那里,有什么可犹豫的?”方岁寒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冷但也没有了刚才的温度,高大的身体立在床边,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这时候刘氏可真是忍不住了,扑到前面给方子浩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也哭了,一边哭一边说道:“哪个小王八羔子黑了心的下这个狠手,咱们没钱没势也不能就就这样被欺负了还不吭声,那张家不是什么什么书香门第吗?怎么就纵容那些黑心肝的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行,我要去找那个张阔评评理,你也算是他的学生,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了半条命还不理会……”
刘氏这个时候真是绝望了,本来见方岁寒过来她还存着一丝希望,但是这么半天都听见方岁寒说半句替方子浩讨回公道的话她就彻底死了心,她之前对老三媳妇做了那些事现在一一在眼前闪过,在方苏寒和林芸希身上是报不了什么希望了。
“娘,这事跟张夫子没有关系,当初他问过我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去县城,是我亲口应下的……”方子浩虽然怨恨那些方家旁系的纨绔子弟,但是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不过他心里对张阔确实有一丝丝的不满,他觉得张阔对林靖遥还有苏元柏偏心,甚至对有些呆气的方安和也比自己亲切,但就以这事来说,张阔并没有做错什么,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方子浩却觉得嘴里一片苦涩,如果是元柏被打的话,估计张夫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而置之不理。
“不过就是年少意气用事,男孩子打架很正常。”说这话的方岁寒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现在这么凄惨是你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难受的,好好练一下拳脚,下次打回来就好了,不过下手的时候要注意分寸,别打死打残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刘氏的哭声便戛然而止,她和方元武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方岁寒,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方子浩可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而且在学堂里动手……
俩人实在是不敢想象那场景。
“同窗之间难免有什么磕磕碰碰,都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免会有什么冲突,不想以后每次都挨打那就变强,谁敢打你就打回去,一次给打服了以后自然就没人敢找茬了。”方岁寒无视了俩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老、老三,这么做不妥当吧,打、打人终究不好?”这时候也顾不上方岁寒会不会生气,方元武结结巴巴的打断他的话,在学堂打架成何体统,就算是夫子不追究,打伤人可怎么办?在那里读书的哪个不是出身不凡,若是伤了那事可就大了,到时候子浩前程毁了,那一切可真是完了。
看着他三叔那刀削斧刻一般的侧脸,方子浩定了定神,他好像明白了他三叔的意思又好像没有明白,一时间眼神有些迷茫,良久喃喃道:“三叔,你也知道,那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不是我这样的人招惹的起的?”
“子浩,你要是真这么想又有什么不甘心,直接卷铺盖卷回来不是省的受那个窝囊气?”方岁寒毫不留情的一句话戳破方子浩的那点薄弱的伪装,仿佛带着金石相击之声的话语直接冲灌进方子浩的耳朵里,少年的身体猛的一震,抬头,不期然正好对上方岁寒那奕奕有神的眼睛,少年的唇动了动,“我不甘心,这样并不公平,他们不过是比我生的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