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风袭袭,足球场上野草颤抖,尘土飞扬,破烂的足球网在来回摇摆,空荡的球场中央坐着两个无助的少年。
不知多久,林初没了力气,胳膊和腰都酸到麻木,只能小幅度地移动。
他还躺在那,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知道他在那,那么近又那么远。
林初闷闷哭出声。
警笛声,救护车声。像从梦中传来的一样。
梦的轮廓被闪烁的光划破,声音越来越近,那彩色的光也越来越清晰,林初看到远远到来的两辆车。
警察冲下车,护士冲下车。
陈执被小心抬到担架上,林初被松开绳子。
林初手得到解放,已没了痛觉,甩开球网,她腿麻了,仍踉跄往前跑,跑上救护车,一下跌坐在病床边,她扶住他的身子,碰到他的血。
温热的。
烫到了她,烫得她眼睛发疼。
她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也听不到他的心跳声,泪水接二连三溢出眼眶。
她脑海里是他无聊地喝酒玩游戏的模样,是他刚睡醒懒散的模样,是他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每个样子都那么懒,毫无生气,但是,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没生气的样子。
他还没有灿烂过,就要枯萎了吗?
护士扶起她,想给她检查,碍于她一直哭情绪不稳定,不方便进行,便柔声安抚她。
“别哭了,他身上的刀捅得不算深,看着大概率没捅到要害,没事的,别担心……别哭了,我帮你检查好吗?别怕。”
林初听到没捅到要害,稍稍松了口气,但情绪还是不稳定。
“别担心,坏人会被抓到的,是路人看到有三个男生在逃跑,其中一个手上有血就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而且那条路上有监控,没事的。”
林初捂着脸,情绪渐渐稳定。医生帮她检查完,确认她没什么大事,嘱咐她给家人打个电话。
林初这才想起来,打开手机,她看到一连串未接电话,随后又看到聊天界面上,那个没发出去的共享。
……
林初手腕上的勒痕很明显,挣扎时粗糙的绳子磨破了皮,血肉一片模糊,还有毛糙的线头粘在里面。
到了医院后,护士认真地帮她处理伤口,处理完后又温声安慰了她一会。
警察一直守在外面,犹豫的视线透过玻璃在她身上徘徊。
林初走出急诊室,低头说:“我要在医院这等爸爸过来,现在能去手术室那看看吗?”
警察点头,“我带你去。”
林初没回话,到了手术室,她看着那三个亮起的字“手术中”。
光泽冰冷。
“他不会死吧?”
警察看她一眼,安慰道:“我见过挺多这种伤,他身上的刀捅的不算深,应该没事的,你别担心。”
林初低着头,浑身无力有些站不住,坐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又感受到他犹豫的视线,她没看他,声音哑了有些轻。
“您要问什么就问吧。”
警察顿了顿,坐到她身边,离她近些方便听到她声音。
林初将所有的事情如实交代,除了她跟陈执的关系。
她说:“陈执喜欢我,对我很好,他们都误会我是他女朋友,所以他们就绑架我要挟他。”
警察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还以为他们是情侣。
如果只是这种关系,因为一个不喜欢的追求者而被绑架,遭遇这种事,她还能做到这么关心那个男生?
林初给警察看了短信记录作证据。
警察看完短信,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居然相信几条短信一个人过去了,善良得有些头脑不清醒。
警察竖起眉毛,面色严肃说:“小姑娘,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报警!而不是一个人去冒险,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我们警察处理知道吗?”
林初缓缓点头。
眼前猛地跳入在足球的画面,那只不断向上的手……她胃一抽,干呕出声。
警察一惊,“你怎么了?没事?”
她抓着冰冷的椅子,努力压抑,摇头不语。
陈执的母亲匆忙赶来,平日梳妆得体的女人鬓发凌乱。
女人第一眼只看到警察急急忙忙冲过去,眼里蓄着泪,“警察同志,我儿子怎么了?”
警察只是简单说了下陈执的伤势,并安慰。
末了对林初说:“之后还要麻烦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女人看到林初,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她的样子都开不了口。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跟他不是男女朋友?”
林初低着眼,“不是。”
女人不相信,“那你为什么去我们家?”
旁边的警察眯起眼。
走廊那边跑来两个人,同时响起两道沉痛的喊声。
“小初!”
“小初!”
林趋跑得满头大汗,蹲到她面前,双手颤抖地举在空中,“哪受伤了?哪儿?”
一低头看到她缠着纱布的手腕,整个人僵住。
林初原本已经累了,情绪掀不起任何波澜,但是看到他们眼眶还是红了。
她向他们道歉,骗了他们说出去买笔。
安慰他们,说她没事,全身上下真的只有手腕受伤了。
向他们解释事情发生经过。
“那个男生喜欢我,他们跟那个男生有矛盾,想要报复那个男的但是打不过,所以就骗我过去,说他快死了要见我,然后我就去了,他们把我绑起来,把那个男生骗过去,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情急之下,有人掏出了刀,然后……那个男生就被捅了一刀。”
林初尾音轻颤,闭上眼,眼泪静静滑下。
事情经过讲完,两人情绪愈发激动,部分悲伤的情绪化为愤怒。
陈执的母亲站在一旁呆呆听完,“但我好几次见到你跟……”
林初打断,“那是因为他一直缠着我。我不敢反抗。”
林曲的愤怒被燃到顶点,指着女人扯着嗓子吼:“你会不会教儿子?不会教就不要生!要不是你儿子我侄女能被那群人盯上吗?!”
女人被她的话刺痛,哭起来。
林趋见她这样,本来还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扶住林初,“走,我们回家,爸爸送你回家。”
林初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她才回过头,朝着那道已看不见的手术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