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秦潋舞动手中白绫,白绫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铁栏击断。
谢铭心下一震,不过片刻功夫,秦潋竟已闯了出来。在他怔愣间,白绫已飞来。他急急后退,忘记了身后是拐弯的地方,背后抵着墙,躲闪不及,被白绫击中。
谢铭被白绫击中后背,肺腑一震,唇角随之溢出血。白绫再度攻来,谢铭踉跄了几步,避过一边,飞快的抹去唇角的血,抽出腰间的一把软剑,灌注内力,挡下秦潋的白绫。
虎口却被凌厉的白绫震的一麻,谢铭心惊,暗叹对方内力竟如此雄厚,竟与他不相上下。
他以前和秦潋交过手,探到秦潋的内力并不如他,如今看来,以前是秦潋在隐藏实力了。
有高深内力又如何?密道内机关重重,他就不信这密道里拿不下秦潋的命。他谢铭现在可没功夫奉陪秦潋,还是让秦潋快点死在密道的机关之下。
他飞身往后跃,白绫如光迅速追至,谢铭大惊,急步后退至有机关开启的地方。动作迅疾按住密道墙上的机关,接着他身后的墙现出一道门,他躲了进去,门合上。
门后面是另一条密道,谢铭在另一条密道里,透过一个小孔,能清楚的看到另一条密道的秦潋。
机关开启,秦潋脚下的地板瞬间缩进两侧墙内,在他刚刚站的地方,前后七丈内的地板均如此。
秦潋飞身,脚欲点在墙上而借力跃走时,头顶和两侧的墙壁又瞬间刺出尖锐的刀。
刀锋上闪着莹绿绿的光,一看就是有剧毒的。
而地板下方,有星星点点的紫色东西在晃动,密密麻麻,看的不禁让人起鸡皮疙瘩。
有隐隐的腥味和腐臭味飘来,闻之令人欲作呕。
脚下无附着之物,身边的墙壁又有利刃刺出,悬在空中的三人急速坠落。
谢铭看到开启的机关,让秦潋无处可避。轻嘲与不屑浮现在谢铭脸上。
秦潋年纪轻轻便成为南夏权相,外界曾传闻他智谋无双,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不费多大功夫就落进他谢铭的圈套,且机关才开启第二道,秦潋就已逃不开。
忽然,谢铭轻嘲的笑意凝在脸上。只见秦潋用狐裘的一角卷住手,把手包住,然后抓住墙壁伸出的一道利剑上。
这些剑锋利且有剧毒,但却无比的坚硬,足足能撑起一个人的重量。
跟秦潋进来的两人往下掉,瞬间,底下紫色的星星点点全都兴奋了起来。
“保护好楼主”
飞尘被人反手用力推到半空中,拿衣角裹手,同秦潋一样抓在利剑上。
“啊!”低下是凄惨的嘶叫声,飞尘心惊,他们风雪楼的杀手均是从各种各样残酷的刑具中走出来,面对形形色色残酷的刑具已能面不改色,受刑时也能做到不吭一声。
如今能令他的伙伴发出惨叫的,想来定是残酷之极了。
他低头,看清底下的一幕,霎时心惊肉跳。
底下那紫色的星星点点的东西是一条条毒蛇,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蛇窟。而他的伙伴掉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这竟然还是吃人的蛇!
这些蛇闻到人的味道,从底下跃起来,一条条足有一丈长的蛇纷纷跃起来,吐出长长的红信子,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跟上”秦潋声音平静,无波无澜,从容淡然。
飞尘从伙伴惨死的惊愕中回神,见秦潋凌空抛出白绫,白绫缠上前面的一道剑刃。
白绫乃极品蚕丝织就,韧性极好,且不惧火,不惧利器。
秦潋将白绫一端给一旁的飞尘拿住,然后飞身而起,脚踩在白绫上方,飞渡而去,姿态优雅,若兰,若蝶,若浩渺烟波上的仙子。
到了白绫另一端处,秦潋再用狐裘一角卷住手,攀在利刃上。飞尘抓住白绫,飞身到白绫另一端。
谢铭见此,冷哼一声,不再去看。转身走去下一道机关开启的地方。
他站在秦潋必经的路口处,等了许久,没看到人。背后突然感到阴凉,他下意识转身,看到一抹白影飞掠而去。
秦潋竟是提前过了此路口,速度之快,倒令他诧异了。
“想逃?没门!”谢铭提起内力,施展轻功追去。
谢铭追了有半盏茶功夫,便看到秦潋忽然停了下来。
此时,秦潋手持的白绫浮在空中,漆黑的发丝飘扬,面容冷艳,衣袍翻飞。如暗夜的修罗,杀气四溢。
据谢铭知,此处无机关。不能拿机关对付秦潋,只好先自己动手了。他提剑刚要冲过去,不料脚下一震,地板裂开。他吃惊,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何事,秦潋的白绫便袭来并击中了他,一阵眩晕后,他跌进了一个地方。
此处是一座四面墙壁皆透明的大殿,里面摆放的一切饰物大多是由水晶或白玉做成。
殿内高处放有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的亮如白昼。
听到有门骤然合上的声音,随之传来脚步声,谢铭转头,见秦潋手持夜明珠,身姿翩然,踩着水晶阶梯,缓步走下来。
谢铭看到秦潋出现,面上一沉,欲冲上去,却被水晶墙拦住。
“秦潋!”谢铭阴寒的声音里蕴含怒意,他收拢五指,暴出青筋,“你早就知道元雍帝寝房里的这条密道,是不是?”
“是”秦潋平静回道,这平静的回答却像一巴掌,狠狠甩在谢铭脸上。
本以为对方落进了自己的圈套,到头来却反是落进对方的手中。
“本相还知道圣元山脚下,风水极佳,灵气充沛。前朝皇帝看中此地,并命人在此为前朝太后修建一座地宫,到太后百年归去葬于地宫中。
此地宫也可以说是陵墓,内设重重机关,只可惜陵墓未完全修成便国破。
岳父大人身处的水晶大殿,正是处于陵墓内的地宫中心。若前朝国不曾破,太后的尸体当是安置于此处。”
谢铭这时发现,他所在的大殿,四面透明的墙壁看起来好似一口棺材。
他知道密道,也知道有地宫,但却不知道那密道能通向地宫。
“将计就计,以身犯险,不愧是老夫的好女婿!”谢铭咬牙,阴沉沉道,秦潋知道密道,甚至还知道密道底下有地宫和水晶大殿,那必然知道密道内有机关。
在经过密道机关处时故作不知,降低他的防心。从两道机关中闯出来,秦潋了解他不会放过他,故引他走到开启地宫的机关处。
“那还得多谢岳父给了小婿将计就计的机会”秦潋谦和笑道,落在谢铭眼里却是无比讽刺。
谢铭这些年来暗中培植的势力不小,在外面,若真的较量起来,他想彻底除去谢铭并非是易事。
如今阴差阳错,让谢铭落在他手里,给了他彻底除去谢铭的好机会。
“也怪老夫操之过急了”急着想要除掉挡路的人,才会轻易中对方的圈套。
“放老夫出去!”谢铭沉声道。
秦潋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闻言,玩味的笑道:“岳父不觉得此处是长眠的好地方吗?”
谢铭心头一凉,“你什么意思?你要在此除掉老夫!”
秦潋只笑不语,倾世的容颜妖冶而无情,不错,他就是要在此除去谢铭。
答应跟谢铭走密道,故作不知密道有机关,闯了两道机关,降低谢铭防心,再将谢铭引进地宫,为的便是彻底的除去谢铭,令谢铭再无翻身的可能。
“放老夫出去!”谢铭拿手拍打墙壁,试图能找到出口处。
水晶墙将秦潋所站的阶梯与大殿隔起来,谢铭一掌击向水晶墙,却撼动不了半分。
普通的水晶质脆,一砸就能砸碎,显然地,眼前的并非是一般的水晶!
‘嗖嗖嗖’地暗器声破空而来,他身姿不停的变换,以躲过那些暗器。他走到一边,不知踩中了什么,‘嗒’地声音,整个大殿内又亮堂起来,暗器也跟着消失了。
殿内还有机关!谢铭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停的在殿内各处走动,或是把殿内的东西都移来挪去。
阴风阵阵,血腥味弥漫,血雨飘飘,红雪纷纷。
苏虎看到自己人损失惨重,又眼见夏炎的兵马逼近。心不由焦灼起来,谢铭吩咐他务必要将秦潋党羽杀死,可是有风雪楼的人从中阻碍,他到现在还没能完成谢铭吩咐他的事。
夏炎一到,要杀秦潋的党羽,那就更难了。
在这当口,苏虎加大了攻击力度,命人再次放火炮。
箭雨中,有一清丽女子手持长剑,身姿灵动若游龙,扬起的狐裘如绽开的蔷薇,热烈而张扬。
火炮飞至,她徒手抓住飞来的几只箭羽朝空中一掷,“轰隆”火炮直接在空中炸开。
“嗖”箭羽破空而来,苏虎心头一震,慌忙避过,然箭羽带起的凛冽箭气仍是擦破了他脸颊。
“火炮,猛力攻击那个女子。”他怒地一手摇指着青灵,他就不信,数枚火炮齐攻,还炸不死那一人!
忽然,那女子转过头来,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仍能感到女子那幽深而阴寒的目光穿过万千的箭羽,纷扬的白雪,直射在他身上,莫名地,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擒贼先擒王,青灵迎着箭羽而上,直朝苏虎而去。
苏虎似察觉到她的意图,“火炮,快射!”他跟着执起厚重的弓,弓弦似感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他将三支箭羽搭在弓上,瞄准。
火炮飞来,又有箭羽逼近身。青灵拿箭羽把火炮打飞,同时身姿如燕,急速向后掠,再一侧身,躲过那几支箭羽的同时,苏虎射出的蕴含着内力的箭羽逼近。
“夫人,小心!”冥六看到青灵身处险境,心下骇然。
青灵无暇去挡,足下一点,跃起,在空中一个后滚翻,落地处,背后有一根粗大的插满了箭羽的廊柱。
身后的屋子之前被带火的箭羽射中而燃起火,但因是在雪天里,即便是燃了火也很快被大雪覆灭。
火苗不见,却还有浓浓的火烟溢出。
七八支箭密集朝她飞来,她躲至廊柱后,避开箭羽。背靠着廊柱,眼睛被火烟熏的泪水直流,眼皮差点睁不开。
刚要走,脚下大理石铺就的地板骤然裂开,被火烟熏的有些头晕的她,反应稍微迟钝了些,脚下又突然失去附着物,身形一个不稳便掉了下去。
冥六得空时回转身,没看到青灵的身影,却见廊柱的地方浓烟弥漫。他冲过去,屏住呼吸以免呼进太多火烟。
“小姐呢?”冲过来的无影问道。
冥六仔细往里一瞧,没发现青灵,“刚刚还在这的”
“兴许是离开了”冥六又道,这里浓烟滚滚,青灵躲过了箭羽,没道理不离开。
夏炎终于率领兵马赶至离元宫,经方才攻打朝阳殿,苏虎的人已损失了不少。夏炎的兵马气势汹汹涌来,苏虎不得不令人全力对抗夏炎的大军。
渺远钟声敲响,子时来临,新的一年已至。
新年‘噼里啪啦’的炮竹声热闹,离元宫的厮杀声同样热闹。看着倒伏的一具具尸首,听着两种混在一起的热闹声,令人不禁心生哀凉。
密道中,谢铭的脸出现颓丧之色,他将水晶大殿翻了个遍,却找不到开启水晶大殿之门的机关。
“岳父还是省省力气的好,就算你现在出得了水晶大殿,也出不了地宫。”秦潋道。
谢铭寒气幽幽的眸子盯着秦潋,“秦潋,你把老夫骗来这里,手段委实不光彩,你不若将老夫放出去,光明正大地以真功夫较量一番,如何?”
一个骗字惹的秦潋面露轻嘲的笑意。
“本相没空”他漫不经心道。
“你……”谢铭被他轻漫的口气噎住。
“老夫好歹是青灵的父亲,把老夫关在此地,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会怨你吗?”谢铭不得已,拿出青灵来说事。
“你有什么值得让她为了你而怨我?”秦潋问道,眸含摄人寒意,“她一出生就被你视为不详之女,将她‘贱养’,不闻不问。若不是碍于东陵公主之故,我的青青怕是早被饿死或被赶出叶府。
数日前你为了对付我,竟枉顾她的性命而对她下毒。
对她,你从不曾尽过父亲之责,甚至还想取她性命。她喊你一声父亲,本相都替你感到面红耳赤。
你不配为她父亲,又有何资格让她为了你而怨我?”
谢铭一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在叶府时,她因你‘贱养’而受尽欺辱与孤独。
今后,她得不到的宠爱,由我来给。她遭到的欺辱,由我替她讨回。她受到了寂寞,由我来陪。”想起进来密道前,她炸毛的模样,他眸中凛冽渐渐被温柔取代,嘴角不禁扬起甜甜的浅笑。
“走”秦潋对飞尘道。
“秦潋,你给老夫站住!”他欲追上去,却被该死的水晶墙挡住。
秦潋回头,缓缓一笑,他脚踩在水晶阶梯上,衣摆曳地,回眸一笑的风采艳绝天下。
“前段时日,本相命人对开启地宫之门的机关改良了一番,只要开启机关,门将永远关上,不再开启。”
“你不是想和莲妃永远在一起么?本相如今便成全你,莲妃就在这水晶大殿内,你和莲妃就在此处相守永生永世吧。”秦潋笑道,妖媚的面容透着一缕邪气。
“莲妃,莲妃在哪?”谢铭使劲击打水晶墙,“快,快把老夫放出去!”
“放老夫出去!”在谢铭声嘶力竭地怒喊中,秦潋踏着阶梯离开。
在水晶阶梯上方的开口处,厚重的石板缓缓合上。
谢铭猜测,那石板是地宫的门。
事实上,他猜测的也不错。
他怒红双目,瞪着秦潋背影消失,转身,不死心的继续在殿内寻找出去的机关。
‘咔’,有门开启的声音。
谢铭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一面水晶墙缓缓的下沉,这面水晶墙后又是一堵玉石做成的墙。
玉石墙有门缓缓开启,谢铭冲过去,看到玉石门后突然出现的青灵,又猛的回头看向秦潋刚刚站的那座水晶阶梯的尽头。
此时,水晶阶梯尽头的石板恰好完全合上。
意味着,地宫的门可能已被彻底关上!
“哈哈哈,天意,天意啊。”谢铭忽然疯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