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幽怨

    自他决绝地摆手离开，已经过去了多月。

    我听闻北方战事陡然升起，也听闻当今圣上气愤而亡，更闻新皇低调登基。

    可这终究不是我市井小民应当挂念的。

    我只担心这越发难熬的生计。

    我只担心小私塾里偷学书的玉儿。

    我只担心，我再也见不到那柏山和了。

    未有预料的是，我千盼万盼，渴求再遇上他一面的愿望——最后却换来了朝廷的田大人，那个鬓发油腻、大腹便便的男人。

    举着大阵仗前来的他，让琵琶楼里一干人等都跪在他面前。

    一面从未见过的滑面黄龙丝绸，在他手里随意张开，而后又被送至我的面前。

    我自幼学字，当然晓得那是圣旨。

    可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头，我分明只见到了“入宫为妃”四字。

    惊颤，是我第一个想到的词。

    田大人不多说话，只道七日后来接我入宫，便扬长而去。

    走之前，还往琵琶楼里推了一车金银珠宝。

    我瘫软在地，对那满堂的贺喜充耳不闻。

    夜晚，玉儿从私塾回来，见我惆怅郁结，便凑近了问道：

    “遇上什么事了？你又在想那柏公子？”

    “是，也不是。”

    我有气无力地递上那状圣旨，眼角通红。

    玉儿读罢，也是惊奇无比。

    “看来，你是早就被那田大人盯上了的。那，柏公子怎么办？”

    我正是在苦恼此事。

    “前几日他破天荒地到过一次琵琶楼，我见着了他。他似是有意，却又像无意。”

    “一个大男人，还这般扭扭捏捏！”玉儿忿忿不平道。

    我无奈笑笑。

    在与柏山和的不多交谈之中，我清晰地感受到，他是对我有儿女情长之意的。

    那首他赠与我的浓情小诗，便证明了这一点。

    “中山有女娇无双，清眸皓齿垂明珰。

    曾因内宴直歌舞，坐中瞥见涂鸦黄。”

    雨亭上的酒宴笙歌、琴曲助兴，他全部记得。

    可我仍旧不清楚，为何时至今日，他都不曾与我吐露心白。

    莫不是我歌女出身，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