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悬崖边缘,匍匐于地的年轻男人发出沉重的喘息,尚且完好的左手紧紧拉着背靠树干的昏迷女人。
身上断骨的地方已经疼得麻木,男人觉得自己就算是出去,也免不了可能要落下残疾,但是他不会在乎这些。
因为找了许多年的亲人就在眼前,他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自幼没有母亲的呵护,16岁之时又失去了父亲,一直以来的寂寞和孤独让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
走上社会之后,未成年的他受尽了屈辱和辛酸,他就像一只乌龟一样,用厚重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心声。
爱情,来得突然,也失去得突然。
是的,虽然一直以来都维持着关系,但那种关系对他来说与肉体关系没有任何区别。
他爱的男人娶了别人,可笑的是,婚礼当天他是伴郎,每一次相聚,他都是那个笑脸相迎,拳拳祝福的‘好友’。
真的是够了,他从来不是气量那么大的人,却非要强迫自己,只因为他不能够不爱。
如果没有芸姐姐,他现在就会跳下这倾斜的悬崖,一了百了。
左手用力,男人使足剩余的力气摇晃昏迷女人,浑身上下的伤势让他无力站起,只能乞求女人可以清醒一点。
一直这样睡下去的话,真的会死的。
回想起刚才,男人多少有一点内疚,他总是善良的,从来没有因为苦难而改变过。
以前,穷困的时候,曾经有一个陌生人在他被欺负之后说过一句话:“你太善良了,会很吃亏的。”
可是,本性难移,始终是没有改掉。
老师和边大叔都是一直以来对他很好的人,可是,他没有办法救了。
如果能有办法,他绝不会只带走姐姐,而让老师和大叔自生自灭。
希望,他们可以活下来,现在的男人只能这样祈祷了。
把身体在污秽的地面上艰难向前挪动一点,男人不停重复着唤醒女人的动作。
他好不容易把女人带到这一处悬崖边上有踩踏痕迹的地方。
这是一条隐蔽的被树木遮挡的小山路,没有开凿过的石阶,山路上的凹槽完全都是人反复踩踏之后形成的。
发现这里是一个意外,几年前的一次,他从出于好奇,从环山公路某一处斜度比较平的地方攀崖而上,结果迷失在树林中。
就在心急如焚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农民模样的人在树林远处走过,他不善于跟人打交道。
所以决定远远跟着走,靠着他们发现了这一处隐秘的下山之路,才得以回到山下。
这件事,他没有对当时一同前来的同伴说起,反正也不会得到重视,不是吗?
万幸的是,至今他还能找到此地,而此地也没有被荒废。
现在要做的就是唤醒姐姐,希望姐姐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到山下求救。
男人伤得十分严重,尤其是右侧手脚上断骨的地方,还有肋骨和右肩的刀伤,反正他是绝对走不下去了。
翻开的皮肉已经泛白,血液渗满了身上的整件T恤。布料紧紧贴附在伤口之上,估计已经因为血液凝固而粘合在一起了。
许久之后,被摇晃的女人终于抖动了几下眼皮,开始有了清醒的即像……
——
在重伤男人刚刚带走小芸不到十分钟,恽夜遥和莫海右就出现在了离边本颐夫妇不远处的树林里。
此刻他们还在为恽夜遥的任性而争论着。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边本颐夫妇,并迅速将他们救下山送往医院。
如果重伤的男人晚一点到,或者他可以在原地等一下,那么他就不用那么费力,姐姐还可以得到更快的救援。
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重伤男人也不可能想到会那么快就有人上山。
生与死之间,两个人的命运会如何走向,没有人可以知晓;
荆棘鸟想要飞翔,就必须穿过那重重利刺,在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中卸去重壳,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