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大老爷问道。
那姑娘笑着摇头,“烟雨楼的掌事娘子从来不胁迫奴家等人,是奴家自愿来的。”
她清浅笑容,柔柔声调,叫萧家大老爷心神荡漾。
“因着那日的事情,叫奴家觉得,爷并非一般人,定能给奴家更为安稳的生活,是以奴家愿追随爷。”
萧家大老爷连连点头,温香玉软在怀,什么犯愁都往一边去了。
解决了王家的麻烦。还摆平了圣上的耳目萧家大伯。
萧玉琢的心情好极了。
她在聚鲜楼里摆了宴席,请梁生吃饭。
自然是为了感谢梁生,他跑前跑后,上下说和,免不了要与萧王两人虚与委蛇。
梁生说当不得谢,是他分内的事情。
但萧玉琢请他吃饭,他也并未拒绝。
梁生是主客,作陪的人也不少。
魏子武,廖长生,还有萧玉琢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来了。
曾经不起眼的丫鬟,如今放在宛城,都是独当一面的女中豪杰了。
哪一个拿出去,叫人看了都是堂堂的掌家娘子的模样。
一点儿不像唯唯诺诺,毫无身份的小丫头。
“梁掌柜这事儿办得漂亮,娘子在家里赞叹了好久呢!”刘兰雪嘻嘻笑道。
梁生客气颔首,“是娘子提前有交代,梁某不过是跑腿儿罢了。”
“梁掌柜太客气了。”萧玉琢道,“利害都是明摆的,怎样说到人心坎里,才是本事。”
“您就不要客气谦虚了!”刘兰雪上前,为梁生倒了一杯酒,“那日我也在的,我在后头就只能干着急,不知道能帮娘子什么,一路上简单的跟您说了,您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这不是本事是什么?”
梁生笑了笑。
刘兰雪端起酒杯来塞进梁生手里,“我敬您一杯。”
梁生接过酒,面色略有些生硬。
梅香在一旁笑,“哟,兰雪,你这敬得是什么酒啊?也没个说法么?”
刘兰雪脸上微微一红,“怎么没说法?我佩服梁掌柜,不行啊?”
“佩服自然是行的,你佩服梁掌柜什么?单就这件事么?没有旁的事情了?”梅香笑着揶揄她。
“梁掌柜一表人才,事事聪慧有谋略,我不单这件事佩服梁掌柜,事事都佩服!”刘兰雪不似一般女孩子那么害羞。
她力气比男人还大,心也大,说起这话来,虽脸有些红,可眉目更显清朗豁达。
梁生脸面却略略尴尬。
他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梅香发现梁生窘迫,玩笑道,“你这话赞的,梁掌柜酒都不好意思喝了呢!”
刘兰雪侧脸看梁生。
见梁生恰瞥她一眼,适才梅香揶揄她,她没害羞。
梁生淡淡一瞥,她的小脸儿却是红透。
梁生别开视线,眉头稍蹙。
气氛似乎有些僵滞尴尬。
刘兰雪轻咳一声,“那个……干喝酒吃菜没意思,我武套剑法给大家助兴吧?还是关三老爷在这儿的时候教我的!”
梅香闻言连忙按住刘兰雪,“别……”
刘兰雪狐疑看她。
梅香咧嘴一笑,“这不是班门弄斧了?魏郎君在这儿坐着呢,你武什么剑?”
刘兰雪不明所以。
魏子武轻咳一声,看向梅香,“梅姐姐,你这可是卖我的丑呢!”
梅香呵呵一笑,“怎么是卖你的丑呢?当初在长安的时候,看君一袭舞,至今未能忘!我分明是夸你来着!”
萧玉琢想起当初在松竹馆看魏子武舞剑。
他舞剑确实好看,她不懂,以为好看的都是花花架子,以为魏子武也是中看不中用。
后来才知道,他竟是那般的厉害。
梁生轻叹一声,想到了当初那晚,和萧玉琢相识的情形。
他还亲自送萧玉琢离开松竹馆……
好似萍水相逢,却有不解之缘。
“舞一曲吧,子武。”梁生缓声说道。
他声音沉沉。像是落进了回忆里。
刘兰雪看向梁生,却见梁生的目光正灼灼望着萧玉琢。
她连忙垂首敛目,低声问梅香道:“魏郎君……果然舞剑很好看么?”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梅香笑了笑。
魏子武拿了竹竿作剑。
梁生起身抚琴。
琴声起,魏子武手中的剑像是活了一般。
随着他手腕翻转,犹如灵活的蛟龙。
宴席上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痴痴的看着魏子武。
他身姿精瘦,却是宽袍广袖,舞动之间,衣袂蹁跹,像是落入凡间的谪仙。
“真好看……”梅香望着那蹁跹的衣袖,宛若游龙的青竹,不由喃喃轻叹。
廖长生皱眉看她,只见她目光痴痴。
他忽而起身,问小二要了根竹竿,翻身跳入场中。
魏子武原本独自舞剑。
啪的一声。
廖长生的竹竿正敲在他“剑身”之上。
两只青竹碰撞之声,甚是清脆好听。
两个人切磋的舞剑,比一人独舞更是精彩好看。
梁生的琴声铮铮然越来越快。
两人的动作也跟着越来越急。
众人眼中一宽袍广袖的谪仙,一紧袖束腿的罗刹。
乒乒乓竹竿击打。
分明是舞剑,却叫人觉得凌厉,好似有剑风扑面。
“好!”刘兰雪抚掌大呼。
她的目光却是瞟着抚琴的梁生。
也不知她是说琴弹得好,还是剑舞的好。
琴声停下。
魏子武的竹剑直指廖长生面门。
廖长生的竹剑,却堪堪停在魏子武胸前。
“好凶险!”竹香低声道。
刘兰雪却猛灌了一口酒,“分明是好精彩!”
正在这时,雅间的房门却忽而被人推开。
“看来吾还是错了过了一场热闹了?”含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
小二一脸为难的站在门边,“小人拦不住,他硬要上来……”
“越王殿下。”萧玉琢起身。
屋里的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朝李泰行礼。
李泰摆摆手。“都免礼吧,这么热闹,玉玉怎么不请我来?”
萧玉琢无奈,“想来越王定要许多公务要忙,且此晚宴乃是为了酬谢……”
“玉玉不用谢我么?”李泰挑了挑眉梢,“玉玉曾经不是也为了谢我,而送我席面么?那味道,真是叫人难忘呢!”
梁生闻言,脸面略僵。
萧玉琢皱眉,上次在越王府扎了他两簪子,他这么快就忘了?
他这是记吃不记打呀?
李泰迈步进门,走到萧玉琢旁边,直接伸手要拽她的手。
刘兰雪竹香反应最快。
两人立即扑上来,将萧玉琢挡在身后。
“越王殿下自重!”竹香沉脸说道。
“我来。乃是有事要和玉玉说的!”李泰笑道,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廖长生和魏子武都捏紧了手中竹剑,杀气腾腾。
“这么多人,看来硬抢不行了,玉玉,免得动手,你还是主动跟我走吧!”李泰笑道。
“越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廖长生上前问道。
李泰皱眉看他,像是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过了片刻,他才哦了一声,“景延年还没死了心呢?自己不在这儿,倒留了犬牙在此?”
廖长生面色难看。
原本歌舞升平的雅间,这会儿因为李泰的到来,变得气氛紧张,好似战火一触即发。
“越王殿下究竟有何贵干?”萧玉琢开口道。
李泰朝她勾勾手指,“我不想叫他们听到,只告诉你一个人。”
萧玉琢皱眉,“殿下爱说不说。”
李泰轻叹一声,“是跟你有关的,你也不想知道么?”
“跟我有关的事情多了,殿下指的是哪件?”萧玉琢哼笑一声。
“将要发生在今晚的一件,”李泰笑了笑,“我可是来救你的,你在这里多磨蹭一时,便凶险一时。”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面色都有些紧张。
众人都担忧的看向萧玉琢。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玉玉想想,我可有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泰眼眸深深的看她。
萧玉琢闻言,又不急不忙坐了下来,“既如此,越王若不愿说,还请回吧。”
李泰无奈,“你知道我不忍看你落入凶险,我对你的情谊,你又不是不知……”
“你闭嘴!”萧玉琢脸面发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泰还真好意思说!
萧玉琢瞪眼看向他,他却轻笑,浑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萧玉琢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你要说什么?”
“你跟我走,我叫你看看,是什么人想害你。”李泰说道。
“我若不走呢?”萧玉琢反问。
李泰叹气,“你若不走,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害,自然还是要救你的,只是如此,你岂不是落了被动?叫那人在暗处,你在明处了?”
萧玉琢皱了皱眉。
“你在明处被人算计的还不够么?且跟我去看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李泰呵呵一笑,凑近她道,“难道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萧玉琢脸上发烫,往后退了一步,撞进刘兰雪怀中。
刘兰雪连忙扶住她,“你敢!”
李泰看了刘兰雪一眼,笑着摇头,“你有这么厉害的丫鬟。我自然不敢的。”
“娘子,婢子们陪你去!”刘兰雪说道。
竹香菊香,也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屋子里的人一时都好奇极了。
怎么个被动主动的?
真有人要害娘子么?
“你不放心的话,就带着人在身边嘛。”李泰朝她挤挤眼睛。
萧玉琢轻哼一声,“也好。”
屋里人呼呼啦啦都要往外走。
李泰立即摆手,“那可不行,你们该唱唱,该喝喝,都走了,谁在这儿引人上钩呢?人又不傻,你们都撤了,人家还会动手么?”
萧玉琢回头看了一眼。
“娘子去吧,婢子留下。”陈曦月当即说道。
李泰看她一眼,“你在越王府的时候,怎没发现是这般赤胆忠心?”
“婢子在越王府的时候,越王殿下可曾知道婢子这号人?”陈曦月立时反驳,面对她昔日的主子,她脸上倒没有半分惧色。
李泰笑了笑。
“那我也在这儿等着吧。”魏子武扔下竹竿,坐了下来。
“尽多带一两个人就够了,人多了麻烦,且叫旁人生了防备。”李泰说道。
萧玉琢最后只带了竹香和刘兰雪在身边。
临上车的时候,李泰却说刘兰雪喝了酒,喝酒误事,又把她给撵了回去。
萧玉琢身边只跟着竹香,悄悄从聚鲜楼后门离开了。
越王并没有带她去越王府,而是到不远处的客栈之中。
越王好似已经包下了客栈,夜色之中,客栈里没有什么声响。也没有闲杂之人。
李泰带她来到客栈二楼临街的房间。
“你叫我看什么?”萧玉琢问道。
李泰吹熄了屋里的灯烛。
房间里立时暗了下来。
萧玉琢微微一愣,竹香已经摆好架势,守在她跟前。
“过来看。”李泰站在窗边,将窗子稍稍推开。
萧玉琢摸索着走到窗边。
李泰抬手向对面指去。
这窗子恰能看到聚鲜楼,南侧的院墙。
他们适才坐的雅间,就在聚鲜楼南侧二楼。
此时那里亮着灯,听不到里头谈笑之声,但隐约能见人影晃动。
梁生他们没有走,此时还在那雅间之内。
“要看什么?”萧玉琢狐疑。
如今街面上清净,嫌少有人走动。
酒肆多半已经歇业了。
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玉玉要有点儿耐心嘛!”李泰哼笑一声。
萧玉琢微微皱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
倘若他们真的在喝酒,这会儿酒也该喝高了。
街上更为僻静,几乎没有行人了。
就连巡街的人,这会儿都未见走动。
“来了!”李泰轻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