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似乎怒拍了一下床沿。
“你别气……等你好了,你同我一起去,他们见到你本事厉害,定然不敢再欺负人!”梅香吸了吸鼻子。
“娘子和关三爷也算有交情,这事儿,长青帮不肯帮忙么?”竹香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梅香一听这话,似乎委屈了哭了片刻,“不肯的,说不定就是长青帮的人放话叫他们为难我!长青帮的人听说娘子要开武馆,笑的不行……说……说的可难听了!”
竹香似乎又捶了几下床榻,口气也愈发生气。
萧玉琢正要推门进去。
竹香却又说道:“对了,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将军?将军就在东院儿住着,如今看来,他是真想同娘子和好的,已经有了小郎君了,两个人还能这样分开一辈子不和好不成?”
梅香吸吸鼻子,“我不敢告诉将军,这事儿我连娘子都没敢说,如果擅作主张告诉郎君,郎君肯悄悄的帮忙也就罢了……可是郎君若是也和长青帮的人一样,嘲笑娘子怎么办?”
站在门外的菊香,脸色一紧,连忙看向萧玉琢。
萧玉琢抿唇,眯了眯眼。
“再说,长青帮的人,好些都知道这事儿,郎君怎么可能不知道?也许郎君就等着娘子服软低头,去求他呢!我才不给娘子添堵!”梅香哼了一声。
萧玉琢在门外,默默无声的点了点头。
竹香轻叹一声,“其实长青帮里头也并非毫无纷争。将军莫名其妙的在半路上出现,一出现就成了长青帮里头的副帮主,你说长青帮里的其他人会服么?旁的副帮主看不看得惯就不说了,但是底下的各个堂主肯定不能服气,他们知道这事儿,未必会告诉将军知道。”
梅香又吸吸鼻子,“那你说,我能去将军那儿试试?”
萧玉琢听到这儿,抬手将门推开。
里头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娘、娘子……”
萧玉琢不能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丫鬟。
“娘子,婢子好多了,过两日又可以伺候娘子了!”竹香连忙按着床沿坐了起来,颔首行礼。
萧玉琢正要往床边迈步,外头却有丫鬟道:“娘子,景副帮主请您往东院去一趟。”
萧玉琢立时站定脚步,屋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竹香和梅香眉来眼去的,像是打着什么暗号。
萧玉琢眯眼看着俩丫鬟。
“婢子扶娘子过去吧!”梅香连忙起身,来到萧玉琢身边。
萧玉琢不能说话,看了她一眼,却没扶她的手,反而把手落在菊香的胳膊上。
梅香冲菊香挤眼睛,菊香却是不说话。
“娘子,您现在不是嗓子不舒服么?菊香又闷,还是叫婢子随您去吧?”梅香小声哀求道。
萧玉琢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梅香愣在原地,失落的鼓了鼓嘴,“刚才的话,是不是都叫娘子听见了?”
竹香点头,“只怕是。”
“你不是六觉敏锐的么?外头有人你都不知道啊?”梅香抱怨她。
竹香翻了个白眼,“姐姐,你能理解我大病初愈么?我醒过来还没一个时辰呢!”
萧玉琢去往东院,不知道景延年这会儿又寻她做什么。
她来的时候,景延年正坐在花厅里,那小妇人和重午都在。
重午在景延年腿上,揪着他爹的衣襟,咯咯直笑。
景延年的目光落在重午身上,深深的眸色之中蕴含的尽是一片慈父之情。
他望着重午的目光太过眷恋,眷恋的让萧玉琢觉得像是要告别一般。
她迈步入门。
景延年抬眼望她,那种热切又带些遗憾的目光,叫她心头一颤。
“你们先下去。”景延年把重午交给奶娘。
菊香也随着退了出去。
萧玉琢想要接过儿子,多抱会儿。
景延年却道:“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抱儿子,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萧玉琢捏了捏重午软乎乎的小脸儿,点头坐下。
景延年看着她。却沉默起来。
萧玉琢不能说话,不然早催促他了。
如今他不作声,她却也只能安静的等待着。
老半天,景延年才叹了口气,“玉玉,我要回趟长安了。”
萧玉琢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景延年紧盯着她,目中有不舍,“我派去追突厥信使的人,没有能追到。只怕那信真的会落入圣上手中。我不怕他罚我,却不希望你再陷囹圄。”
萧玉琢想说声谢谢,可她开不了口,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景延年叹了一声,“我虽并不赞成你的做法,可我看着你如何一点一点的努力。一步步的争取,我亲眼看到你如此不容易。既然你这么想要达成你的目的,也许我不该继续拦着你。”
萧玉琢连连点头,若能说话,她定要感叹一声,“能等来您这句话,才是真不容易。”
“我离开长安太久了,是得回去一趟了。”景延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脸,“总是想要跟你好好的说说,可是你每次冷言冷语,或冷嘲热讽的打断,都叫我气昏了头,有时候并非是那么想的,却也会恼羞成怒言不由衷。人都好脸面,我也有这毛病。”
萧玉琢发现。今晚她一直安静不说话,景延年说话间的语气倒是越发的温柔了。
不像以往,两人说着说着就能吵起来,越吵越凶。
“虽然我帮你的地方很少,但守在你身边,看着你起码也是安心的。”景延年苦笑了片刻,“知道你如今不肯跟我回长安,不肯放下你苦心经营的一切,我不能守在你身边的时候,终觉不安。”
萧玉琢抬眼看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在这儿不安,又不勉强她跟他回去,那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写了信叫廖长生来,”两人目光相触,景延年立即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叫他来监视你的,他功夫不错,人也实诚忠心……你若有事差遣,有他在,我多少能够放心。”
萧玉琢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
景延年不由笑起来,“玉玉,今晚的你,为何如此温柔?”
温柔?萧玉琢在心底冷哼,她不过是不能说话而已,难道她能说话的时候就不温柔么?
“关于你说的‘自由’‘人权’,大概我还需要多想想,也许是我们彼此都想差了什么。”景延年缓声说道。
萧玉琢在心底轻哼,她才没有想错,景延年就是霸权!就是暴君!除他以外,旁人的想法都是不对,不依靠他不对,不接受他的保护不对,不事事唯命是从不对!
可惜她不能说话,一时没办法反驳他,不然必要叫他哑口无言!
“也许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一时还不能回过味儿来。我只觉得自己事事处处都是为你好,偏偏你不理解我的一番爱护之心。希望我再从长安回来的时候,我们之间能多一点理解。”景延年听不到她心中的咆哮,只见她面上安安静静,似乎把他的话都听进心里了。
他原本严肃的俊脸,此时越发的温润可亲了。
“我今晚就走,连夜启程。”景延年道,“突厥人我会一并押回长安,廖长生不出十日,定能赶到。”
萧玉琢点了点头。
“玉玉今晚,为何如此安静?”景延年提步靠近她,“我要走了,待我处理好长安的事情,会尽快赶回,玉玉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萧玉琢叹了口气,好多好多话,可惜她说不出口。
她侧脸望着门外已经黑沉下来的天色,抬手指了指侧间。
“重午,就留给你照顾了。我若再把他带走,只怕这辈子都没法与你和解了。”景延年无奈的笑了笑,“玉府上的这些守卫,是我从长青帮里拣选出来的。也算可以放心,我把他们留给你……你会照顾好自己和重午的,是吧?”
萧玉琢当即就想告诉他,“看吧,人生中有些时候的分别也是必然的,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难不成你去而我就去哪儿,拴在你的腰带上?”
她没有呛声。
景延年温柔的眸色忽而变得有些怀疑,“怎么一直都不说话?你是怎么了?”
但见她面色十分平静,并不像是哪里不妥。
萧玉琢忽而轻轻的抱了抱景延年,算是作别,更是为了叫他安心走,别多问。
她这么轻轻一抱,景延年墨色的眼眸中尽是欢喜,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忽而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萧玉琢一愣,抬眼看他。
她的眼睛大而灵动,眼眸澄澈见底。
这么一吻,竟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他低头又吻上她的脸颊,她的唇。
他一把将她抱起,按在自己怀中,长吻缠绵……
萧玉琢只觉在他怀中,自己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仿佛被人点着了火似得。
又好似被一团烈火包裹着。
两人的呼吸都渐渐粗重。
景延年忽而弯身抱起她,转到屏风后头,一把推开坐榻上的矮几。
萧玉琢被他压在身下。
她瞪着他连连摇头,若能说话,定骂他得寸进尺。
可惜不能……她那点儿反抗,在景延年眼中完全不够看,倒像是欲拒还迎似得。
景延年沉沉的眼眸之中。已经布满渴望。
他吻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萧玉琢被他吻的气喘连连,却连个“不要……”都说不出口。
她喘息之态,到叫景延年越发难以克制。
他似乎也没想要克制……
屏风后头,春光旖旎。
萧玉琢喘息不已,指甲深深的嵌进景延年肩头精壮的皮肉里。
肩头的那一丝痛楚,却好似叫他更为兴奋。
萧玉琢已经瘫软成泥,如置身云霄之上,忘乎所以。
景延年起身之时,她眼神迷蒙,浑身酸软,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他真是太欺负人了……趁着她不能说话的时候欺负她,连骂他的机会都没有。
景延年叫人拿来了柔软的被子,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
他又在她眉眼上落下吻来,“好了……”他连忙端正神色,“再亲近你,只怕我今晚都走不了了!”
萧玉琢气闷,这难道还怪她了不成?!
“我走了,好好等我回来。”景延年将她的手裹在掌心,紧紧的握了握,“别哭,不会分开太久的。”
景延年微微一笑。
萧玉琢心底轻哼,她才不会哭呢!
却见景延年抬手抹了抹她的脸,眼角还真的有些湿润。
唔,她不是哭了,大概只是困了吧。
“闭上眼睛,我给你讲个故事。”景延年说,“以前你怀着重午的时候,我跟你讲过的。”
萧玉琢当真闭上了眼。
“从前,有个农夫,上山砍柴,遇见了一头狼……”
萧玉琢在他沉稳好听的嗓音里,看到自己变成那个农夫,而他就是那头狼……
她再醒来的时候,景延年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不能说话的这段时间,大概是两人宛城见面以来,相处最和谐的时候了吧?
她浑身还是酸痛的,躺在坐榻上一动不想动。
可忽而想到似乎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她连忙坐起。
外头的天,都蒙蒙亮了。
“菊香……”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她抬手推倒了一旁的矮几,发出咣当的声响。
菊香、梅香连忙从外头进来。
“娘子要起身了么?”菊香问道。
梅香的眼圈却有些红。
萧玉琢点点头,带穿戴好,她指了指梅香。
菊香连忙说道:“她没事,只是……”
“婢子是风大。迷了眼睛。”梅香说道。
萧玉琢无声的笑了笑。
菊香抿了抿唇,“你这借口,还不如不说。”
梅香瞪了她一眼,垂眸道:“娘子,如今郎君也走了,长青帮也不肯帮忙,武馆的事情是不是要拖一拖了?”
萧玉琢端正了脸色,摇了摇头。
这事情不能拖!
就好像一个国家若要强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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