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云苍山的日子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心。受欺负受排挤倒是小事,最要命的是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印记,想要逃脱都没有办法。
“熙妪知不知道。”
“应该知道,不过我没有问过她,我……不想让她担心。”
展梓渊顿了顿,有些艰难的说道。
“阿姐,我知道……我不能要求你当做没事一样,熙妪……养我长大,我不能……”
他不是傻子。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分享了长孙凌妍的记忆之后,却是什么都想的明白了。
当年熙族族长秘密产子,无魂的女婴一生下来就被黄金教抱走,是什么人能知晓这个孩子就是黄金教要的人,除了族长身边的之外几乎不做他想。
或者,还要加上他们的母亲。
没人比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了。女婴被抱走之后,熙族不急着追回,反而将男婴的神魂安放进了白夫人儿子的身体中,若说这是巧合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
所以,当年的真相就是这样的不堪。
为了让儿子的神魂活下来,母亲牺牲了自己女儿的身体。虽然那时一具没有神魂的身体,可是毕竟是熙族主动将她推给了黄金教,成为了一具滋养阴阳轮的玄阴炉鼎。
母亲甚至给儿子下了封印,切断了他与同胞姐姐的血脉感应。
若是这个姐姐不成气候,那便一辈子做个世家子,安安稳稳的荣华一生。若是姐姐有朝一日成为顶级的太阴,那太阴的力量则会穿透封印的阻隔,姐弟相认之后,儿子的前程也算是有依靠了。
没想到,一向标榜着悲天悯人的熙族,竟然也有这样精心计算步步为营的时候。
甚至到了现在,阿奇那还在骗她,说是有秘法改了展梓渊的相貌,为的就是不想让她记恨自己的弟弟。
真是……太现实了。
长孙凌妍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冷漠之极的笑容。
“你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见你有难袖手旁观。”
“可是我和熙族……熙族已经放弃了这个身体,我的神魂也和熙族没什么关系,我不可能保证会给熙族带来富贵繁荣,现在的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你们若是愿意和我走,我会给你找一个安定的地方,虽然那里百废待兴,可是至少能安稳度日。”
“若是不愿意,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力帮你销了神魂的印记,再多的我也做不到了。”
她淡淡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说的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展梓渊的眼角一下子就红了。
他刚刚得了亲姐,却又不得不面对当年的那笔烂账,心中真是难过的要死了。
可是这具身体经历过他也是看在眼中,知道有些裂痕从一开始就已经种下了,轻易弥合不了。
展梓渊忍住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去问问熙妪,不,我要说服熙妪。”
“就算要过艰苦的生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我终于有了一个亲人,不想要分开。”
虽然身形已经长成了,可是展梓渊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变故。他知道熙妪想要振兴熙族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即便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展家少爷的时候,这位奶娘一直给他灌输的,也是他和周遭的少年不一样,天生就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大事业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可是他不觉得自己能肩负起一个民族的命运,也不想让自己饱受苦难的姐姐承担。
展梓渊觉得自己被夹在姐姐和熙妪中间,两面为难之下,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见他这样,长孙凌妍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揽过青年的肩膀,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你熬过了这一关,你就会真正的长大了。”
“本座觉得,他已经长得很大了。”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阴郁冰冷中还带了满满的嘲讽。
长孙凌妍循声看去,只见门边站了一个人,一身金丝暗纹的黑衣带着难以言喻的气势。他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英朗俊逸的面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却有着万钧的杀机和厚重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要臣服在他脚下。
“殷朗,你怎么来了。”
长孙凌妍微微皱了皱眉,她以为上次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以后他们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没想到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刻,这个煞星竟然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殷朗斜窥了一眼展梓渊。状似不经意的曼声说道。
“阿妍,你不是喜欢狼狗么。”
“狼也好,狗也好,自己的宝贝都是看的紧紧,两旁人若是有心伸手,说不得一口上去就没了性命。”